嚴夫人的笑容瞬間收斂。
陸珈又笑了下:“大嫂子這回干的事,一則傷害了夫人待我一番真情,二則也害得嚴家吃了大虧,于情于理都留不得了。我卻不知道夫人一面說著把我請過來賠禮,一面又放著她好好的當著大少奶奶,既沒死也沒休,這是何意?”
嚴夫人臉上浮起了寒氣。
陸珈看了眼已經回來,并停留在門外的陸瓔,又說道:“我倒也罷了,左右打小就不得父親疼愛,被當包袱塞去了沈家,又日夜被提防。丈夫一日到晚見不著人,道觀里受了他人之氣,才得家公迫于顏面反擊了一回。
“我就是條賤命嘛,也習慣了。
“倒是我這妹妹,她在娘家是父母親手心里的寶貝,什么委屈都不曾受過,三公子什么情況,別人不知,你我卻知。父親為了成全嚴家體面,仍把寶貝疙瘩嫁過來,已然仁至義盡。前番我歸寧宴上被丈夫打腫了臉,我們娘家人也沒怎么理論。這回卻還要受妯娌的算計,像什么樣子?
“難道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欺壓到陸家小姐頭上來了嗎?
“夫人是舅母,也是婆婆,這靳大嫂子一連得罪了仨,你連一個公道都不肯給,既縱容包庇大兒媳婦算計二媳,又放縱她在外惹事生非丟人現眼,以至于得罪了沈家惹禍上身,您這向我賠的哪門子禮?
“你與陸家結交,又結的哪門子交?
“嚴家針對李知府,還得坐實他作奸犯科的罪名,這般三番四次縱容長房欺壓瓔姐兒,到底又有何理由?”
這句句話都是質問,嚴夫人雙手抓緊了兩邊扶手,看了看陸瓔又看回她:“妯娌的算計?”
陸珈長嘆:“直到此時,夫人還要裝糊涂!難道上回在白云觀,靳氏那場陰謀本來是沖著瓔姐兒去,您還不知道?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偏心著靳氏,根本不想替瓔姐兒出頭?”
嚴夫人震驚地看向陸瓔。
那日靳氏剛認了罪,沈追就討債上門了,隨后便是嚴述被沈家告得貶了官,一家人不得不關起門來伏罪,哪里還有工夫去糾纏白云觀之事?
“你怎么不說?!”嚴夫人站起來。
陸瓔連忙勾首走入。
她自然知道嚴夫人今日設的是鴻門宴,暗地里也替陸珈捏了把汗,實在想不到陸珈會如何應對這個局。嚴家官場上那些勾當,自然是一片血淋淋,隨便分出點力量用在后宅,都足夠尸橫遍野。嚴夫人把李家之事吐露出來,自然是沒打算再給陸珈好臉,如此情況下,陸珈今日就算能活著出嚴家,也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了。
她完全沒料到陸珈竟然會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來!
到了屋中她看了眼陸珈后,然后朝嚴夫人咬唇跪下:“兒媳當時并未拿到真憑實據,又不敢從大嫂身邊拿取人證,故不敢說。”
嚴夫人寒臉片刻,揮袖坐下:“你先回去。”
陸珈卻道:“妹妹是大家閨秀,臉皮薄,受了氣也不敢吭聲,我市井長大,只認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