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大臣準備各自回衙門的時候,就見里面又匆匆出來一個小太監,徑直朝著恪王爺走過去。
“王爺,太后娘娘宣您入宮呢,”小太監瞧見陸庭舟便立即行禮,待起身之后才慢慢說道。
不過這邊陸庭舟方點了點頭,就見小太監又匆匆走到幾位閣老面前,同樣說道:“太后娘娘請幾位大人進宮。”
這邊幾位皇子還未離開呢,三皇子沒開口,卻是五皇子率先忍不住問道:“你過來。”
小太監匆匆過來,恭敬道:“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皇祖母可有宣我們進宮?”五皇子睨了他一眼。
小太監立即面露苦澀,只道:“太后娘娘只讓奴才前來宣幾位內閣大臣還有恪王爺入宮。想來宣幾位王爺的差事,太后娘娘應是吩咐了旁人。”
那就是沒宣他們。
這話一出,不僅五皇子臉色難看,就連旁邊的三皇子都忍不住了。不過他瞧了眼臉色更難看的其他皇子,卻突然坦然了。看來大家都在擔心父皇身子的問題,不過這些皇子中除了五皇子的母妃是妃位,其他人的母妃頂多只是個嬪而已。
而三皇子的母妃乃是掌管后宮宮務的成賢妃,就算這會他進不了宮,那也不是滿眼抓瞎。所以他淡淡一笑,沖著其余幾位皇子便笑道:“既然皇祖母未宣咱們,那我便先走一步了,想來父皇身子大安了,定會宣召咱們的。”
內閣首輔許寅走在前頭,旁邊便是陸庭舟,只是許寅到底是年紀大了,走路也是極為緩慢。先前在宮門口的時候,陸庭舟便詢問他和謝舫二人是否需要乘轎。如今他們兩都年過七十了,之前皇帝也是給了恩寵,讓二人在宮中行走可乘轎。
不過這榮寵雖是賞了,不過以這二人的謹慎,卻是誰都沒有坐過轎子。如今皇上都病著了,自然就更不允許了。
皇帝是在重華宮昏倒的,太后問了太醫是否可以將皇上送回乾清宮休養,經過幾個太醫的討論,這會皇帝已經被運回了乾清宮。
林雪柔倒是想皇帝在她宮中養病,畢竟皇帝要是回了乾清宮,依著太后的性子,肯定是不會讓她去見皇上的。所以她抱著十四皇子哭的時候,太后只撂下一句,你若是養不好孩子,我倒是可以幫你找人養。
這句話嚇得林雪柔哭都不敢哭了。
等幾位大臣到的時候,就見太后正坐在東梢間中,手上一直轉著佛珠,而內殿之內隱隱有好些人影。
“太后娘娘,不知皇上如今身子可大安?”眾人給請安之后,許寅率先開口問道。
太后環視了眾人一眼,淡淡道:“眾位愛卿乃是我大齊的肱骨之臣,各個都深得皇上信任。如今我宣大家進來便是和你們說實話,皇上昨晚昏倒至今未醒。”
即便知道皇上的病情或許并不樂觀,可是眾人沒想到居然惡化到這般地步了。皇上這要是一直不醒,如今太子的人選尚未確定,只怕朝中或許會大亂啊。
此時眾人心中都是翻江倒海,若不是此時還要在此商討,各個都恨不能立即回家,好生想想這家族日后的出路。他們都是閣臣,并不比那些勛貴。說句不中聽的,不管皇上的這些兒子中,哪個皇子日后當了皇帝,對那些勛貴之家的影響并不大。
但是這些由皇帝指定的內閣大臣可都不一定了,皇帝用誰或者不用誰,可都是憑著他的喜好啊。
“太醫可說皇上何時能醒?”一直沉默不語的陸庭舟,此時抬頭問道。
他穿著一身藏青色朝服,本就挺拔如松的身量此時也是脊背挺直地坐著,玉色臉龐越發地溫潤,像是久被溫養著最上等羊脂白玉。此時他輕抬眼瞼,在濃密飛睫之下的一雙墨色眼眸,如同深淵一般,讓人一眼望不見頭。
此時太后看著面前俊朗挺拔的兒子,原本就已下定的決心,此時更加決然。
成王敗寇,太后在宮中太久,看透了皇位之爭所帶來的血腥,以皇帝這些兒子的心性,不管誰當了皇帝,只怕都會懷疑庭舟,倒不如早下手為強。
“太醫并未說皇上何時能醒,只是先前皇上便曾和我提及請道士進宮替他做法祈福,當時哀家覺得讓道士在宮廷內闈做法,難免會引起軒然大波,便勸阻了他。如今看來,倒是哀家耽誤了皇上。”
“太后何須自責,”謝舫立即說道。
太后點了點頭,便道:“所以哀家決議宣李令省入宮,讓他做法為皇上祈福。”
眾人倒是沒反對,不過這會卻是心里更加擔憂,只覺得太后這都開始病急亂投醫了。所以這會誰都不敢觸這個霉頭。
李令省很快就被宣進宮中,他設壇做法沒多久之后,皇帝居然真的醒來了。
太后瞧著醒來的皇帝,立即便自責道:“都是哀家太過眼摘,險些誤了皇上的身子。果真這李道長的法術很是靈驗,不過才過去半個時辰,皇上便醒來了。”
如今太后全權將皇帝醒來,歸功與李令省的法術,卻是決口不提太醫的藥石之力。皇帝本就信道,如今見連一向厭惡這些道士的太后,都對李令省的法術信服不已,便是更加高興。當即便要宣李令省進來見駕。
等李令省進來之后,太后便去了外間,里面只留下懷濟同李令省隨侍在皇帝跟前。
皇帝面色依舊虛弱,不過他方才服用了幾顆丹藥,只覺得冰冷的身體開始變得暖洋洋,從胸口散發著暖意。李令省給皇帝請安,皇帝高興地讓他立即起身,還賜了座位。
“貧道雖能暫時施法讓皇上醒來,但是若想要真正地治理根本,還需別的法子,”待皇帝要賞賜他的時候,李令省立即回道。
皇帝大驚,有些驚懼地問道:“難道如今朕的身子還有事不成?”
“皇上的身子并沒有大礙,只是……”李令省稍微頓了頓,顯得很是為難的模樣。
還是皇帝知曉他的心思,急急說道:“你只管說便是,朕定恕你無罪。”
李令省這才輕聲說道:“貧道近日日觀星相,發現紫微星大變,只怕不日就會有大劫降臨。貧道本想在仔細驗算,誰知皇上就病倒了,看來貧道的猜測只怕是對的。”
“大劫?什么大劫,皇帝自然知道這紫微星便是代表帝星,既是帝星有變,那就是有變化在他的身上。
“生死劫。”李令省道。
皇帝面色大驚,而旁邊的懷濟也是面露出驚訝。此時李令省瞧了懷濟一眼,而皇上只淡淡道:“懷濟,你先出去替朕瞧瞧藥可熬好了?”
懷濟當即應聲,便是出去,守在門口。
皇帝有些無力地問道:“可有解法?”
若是往常皇帝或許是不相信的,可是這世上最知曉自己身體的,只怕就是你自己。如今不管那些太醫說的如何天花亂墜,皇帝卻在心底有一種深深地恐懼,因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生命力在流逝。
他不想死,他是上承天命的帝王,是這世間的君主,他不能死。
“有,”李令省回答完時,就見皇帝整張臉就突然煥然一般,整個人都充滿了生機。
他轉頭看著李令省,急急問道:“你說。”
“皇上乃是天子,此生死劫本是不可解的,但是貧道在一本上古天書之中尋到一解法,只要以七星鎮守七方,便可壓制此生死劫。”
“七星是哪七星?”
“自然是血脈最高貴,有龍氣護體者,”李令省淡淡道。
皇帝正納悶,就聽李令省又說:“這七人還要是和皇上有血脈關系之人。”
此時皇帝突然便明白,李令省指的便是皇子。雖說皇子排序有十四,但是因有幾位皇子早夭,所以余下的皇子只有十人,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已被皇帝厭棄,至于十四皇子年歲太小,只怕不夠格。
而剩下的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剛好便是七人。
皇帝死死地盯著李令省,而他絲毫不慌張,只淡淡說道:“皇上并不用擔心,貧道這解法并不會傷害任何一位皇子,只是需要他們鎮守七方,這不僅可以改變皇上的生死劫,還可護佑大齊的國運。”
此時皇帝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思考,而李令省則是心頭緊張。
如果他沒法子說服皇上將諸皇子分封到藩地,只怕他這小命就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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