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旁邊有謝明嵐在,無論是謝清駿還是謝清溪都沒說話。謝清駿一直到上車都在猜測,這位到底皇上的哪位皇子呢?
他雖進宮多次,不過卻只見過已經開始領差事的大皇子和二皇子,瞧著這位的年紀,應該就在十五六歲的模樣。偏偏這個年紀的皇子,有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還有十一皇子,他一時還真是沒有一點頭緒。
謝清溪也在想這人是哪個皇子,不過一轉念又想到陸庭舟,她方才看他一臉漠然,就連看著自己的眼神都跟陌生人差不多。
雖然知道他是不欲張揚,可心里到底還是不太高興。
待他們回到謝家馬車的時候,謝樹元早就帶著蕭氏回來了。蕭氏一看見幾人,立即是長出了一口氣,上來就拉著謝清溪的手問道:“可有傷著?我聽說煙袋斜街那處發生踩踏了。”
“是啊,好些人都沒了性命,真是太可憐了,”謝清溪一提到這個就是一陣難受,這樣喧鬧歡快的節日,偏偏發生這一幕慘劇。
蕭氏也輕聲一嘆,便立即說道:“好在你們回來了,就沒事。”
馬車外頭,謝樹元依舊是一臉擔憂,“我派人去找你六弟了,結果到現在都沒消息。”
“父親你先帶著母親和妹妹回去吧,我留在這里找六弟,好在這會人已經散了不少,應該不會再發生意外了,”謝清駿立即說道。
“大哥,還是你和爹一起護送娘他們回去,我帶著人去找清湛,”旁邊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謝清懋也開口。
“沒事,京城的地形我可比你熟多了,你也別和我爭,你陪著爹爹一起護送家眷回來。對了二叔和三叔家還缺人嗎?”謝清駿又問道。
“還好,你二叔和三叔家的都回來了,就剩下你六弟了,”謝樹元又朝著對面張望,滿街的燈火依舊燦然,只是人卻沒了先前那樣的擁擠,大家都是往外頭走,幾乎沒人再往里面去了。
“好了,時不待人,我帶人去找六弟,”謝清駿叫了幾個家丁跟著他,就又回去了。
他只聽清湛說,他們是約在東直門大街見面的,他這會就直奔著那邊去了。結果到了才現在,因為那頭的煙袋斜街燈塔上倒了一個蓮花燈,有些人一著急之下,喊著著火了。結果不明所以的群眾,紛紛往外面擠,想要逃命。
所以連著好幾條都發生了踩踏事件。
謝清駿簡直是一個晚上,心臟要驟停好幾次。
這會他才發生東直門這邊,不僅人一點不少,這會就算不斷有人往后面走,一眼看過去,還是黑壓壓一片。
默和另外一個家丁擠在前頭,其他幾個人則是護在謝清駿身邊,生怕再把大少爺給擠著。
“唉,先生,你沒事吧?”就在離他們不遠處,一個背著藥箱的女子,正扶著一個年紀略有些大的老者。
“爹,你怎么樣?”站在另一邊的是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姑娘。
“不行,人還是太多了,這會大家都往外面走,和咱們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我們這么擠不行,”許繹心趕緊扶著老者往外邊站。
“爹,你也真是的,我們好好待著多好,你非要過來看什么傷者,還連著許姐姐一塊受累,”旁邊的小姑娘見著這一片黑壓壓的人說道。
許繹心連忙寬慰她道:“沒關系的,就算先生不來,我也想過來看一看的,畢竟如今傷了這么多人。估計城中醫館的大夫都出動,人手都不一定夠呢。”
謝清駿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她安慰小女孩的聲音。
“你們要去哪兒?”謝清駿開口問道。
許繹心一轉頭就看見他站在自己背后,輕嘆了一口氣,肩上的藥箱太重,往下面滑落,她趕緊伸手將肩帶又上面拉了拉。
“我們想去東直門大街,聽說那里有很多傷者,這位老先生是福善堂的坐館,”許繹心迅速地說道。
謝清駿點頭,道:“正好,我們也去東直門,咱們一起走吧。”
“謝謝,”許繹心看著他身后的幾個健壯的家丁,趕緊道謝。
謝清駿見她還要扶著老先生,便給觀使了個眼色。他們這會都盡量沿著街道兩邊走,總算是方才好了些許。
一到了東直門這邊,就見地上躺著不少人,還有些人則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這會也有人行人在幫忙抬人,許繹心見兩個人正要抬一個滿口吐血的人起來,便趕緊上前阻止。
謝清駿見她去幫忙救人了,便帶著家丁開始找謝清湛。
這會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都是人,謝清駿只能一步步地走過去。旁邊的家丁已經一邊找一邊開始喊:“六少爺,六少爺。”
“你們別叫六少爺了,還不知這里頭躺著幾個六少爺呢。你們直接喊清湛的名字,”謝清駿這會對這個弟弟是有擔心又有些生氣。
家丁聽了他的話自然是面面相覷,不過一會,眾人四下開來,就聽見此起彼伏的喊謝清湛的聲音。
“這里,這里,”就在謝清駿一直往里面的時候,突然街邊墻角處,有個人站起來揮手。
他趕緊過去,一眼就看見地上躺著的人,平日里鮮衣怒馬的小少年,這會正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
饒是謝清駿都嚇得臉色都白了,這一晚他身體倒是沒受傷,可是好幾回心臟都險些被嚇得停止跳躍。
“清湛,清湛,”謝清駿輕輕地叫他,這會清湛才勉強地睜開眼睛。
他旁邊守著的是他同窗葛川,一見謝家人找來,便是歡天喜地立即說道:“清湛為了救我們一個同窗才會被踩到的,我看他好像是腿斷了,不敢動他,就守在這里等人來救。”
“謝謝,”謝清駿顧不得客氣,立即起身轉頭就找許繹心,見她在不遠處幫一個婦女包扎,便立即喊道:“許姑娘,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好在這會包扎也到了結尾,許繹心讓旁邊的小姑娘接手,便趕緊回來。
她一過來,就看見地上躺著一個少年,一身錦袍如今被踩的都不成模樣,臉上也到底是傷,特別是右腿扭動地角度有些不正常。
她輕聲叫了清湛幾聲,見他還能勉強睜眼,便趕緊在他腿上捏,一邊捏一邊問,這里疼不疼。
待她四處檢查了之后,才轉頭對謝清駿鄭重說道:“我雖然沒看見他身上有沒有瘀傷,不過他說了好些地方都疼,所以內臟肯定是有所損傷。如今不宜抬著他,最好找個能擔人的木板過來,把他放在木板上抬回去。”
“還有他的右腿應該只是脫臼,好在沒有骨折,只是右手小拇指被踩斷了,”許繹心一口氣說道。
謝清駿瞧著還躺在地上的人,他家小六長這么大都沒受過這樣罪。
待小廝在隔壁店鋪里頭找了木板回來后,許繹心指揮眾人將他抬上去。
“你同我一起回去?”謝清駿對她說道。
許繹心有些奇怪:“我?”
“對,救死扶傷不應該是大夫的天職,這里有個需要你救治的病人。”
許繹心又看了一眼,這會紛紛趕來的官府人員,又瞧著滿地的傷員。
“還有,我不放心你在這里。”謝清駿看著她輕聲說。
許繹心剛想問,為什么。
就聽他緩緩道:“畢竟,你如今是郡主之尊。”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