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溪原本倒是還沒覺得,如今見他居然擋了下,登時抬頭看他,眼睛里頭滿是狐疑,似乎在問,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陸庭舟見她一臉好奇地模樣,偏又生出逗弄她的心情。說實話吧,陸庭舟其實現在心理還挺變態的。以前吧,覺得她小就一心寵著哄著。
可如今姑娘越長越大,不僅身子骨跟抽條一樣,就連容貌都有一種脫胎換骨的美。以前只覺得她是個孩子,如今怎么看都是個大姑娘了。
“王爺大作,小民倒是想瞧瞧,不知王爺可否賞賜?”謝清溪瞇著眼睛看他,試圖在露出一抹威脅來。
陸庭舟也抬頭看她,原本清淡的眼神這會都染上了一層笑意,別說旁邊的齊心瞧見了,就連后頭悄悄打眼瞅他的蕭熙,都驚住了。
這還是京城里頭旁人口中的玉面王爺嗎?怎么她看著這位王爺不僅不冷酷,反而處處透著詩情畫意呢,你瞧瞧這玻璃亭子弄的,京城只怕就是獨一份了。
陸庭舟又開口了:“齊心,讓人上些點心過來。”
“我在江南請了個廚子過來,做了一手地道的江南茶點。聽說六公子在江南長住過,如今你過來了,正好幫我嘗嘗,看這廚子的手藝到底正不正宗,”他眼波流轉,明明說的是正正經經的話,卻自帶一股曲意風流。
蕭熙在后頭聽著,真是越聽越驚訝,恪親王不僅知道謝清溪在家行六,還知道她長住江南。難不成這帖子真不是她偷的?
不過就算這會有滿肚子的話要問,可是王爺就站在跟前,她也咬不了耳朵。
茶點一會就上來了,就擺在案桌前頭的圓桌上,陸庭舟這會從案桌后面走過來。他看著兩人還站在,便輕笑:“坐吧。”
他掀了袍子坐下,謝清溪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就在他旁邊坐下了。結果蕭熙卻是不敢坐,她如今穿著小廝的衣裳,跟主子坐在一處算個什么事啊。
誰知陸庭舟看著她,還頗善解人意道:“我們這處正好也不用人伺候著,齊心,你帶六公子的小廝下去吃些茶點吧。”
蕭熙哪敢離了謝清溪,恨不能抱著她的大腿說,我不走。不過謝清溪這會也想支開她,只當沒看見她那渴求的眼神,還安慰她:“你先下去吃些茶點,待這邊王爺請我看完他的大作,我就遣人叫你。”
最后,蕭熙只得不情不愿地跟著齊心離開。
謝清溪看著她走遠后,才一手托著下巴,惋惜地說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倒是有眼不識,不知是哪位?”陸庭舟還照舊跟她演。
“她就是我表姐,”謝清溪瞧了他一眼,又不懷好意地補充:“還是我未來二嫂。”
陸庭舟這會是真的愣住了。
“你知道嗎?上回就因為你說我在看閑書,大哥哥回去就翻了我的院子,搜了好些話本出來。結果我一不小心就把我六哥哥給供出來了。結果,我六哥哥也被大哥哥好生罵了一頓,”謝清溪不緊不慢說道。
陸庭舟聽到這里,是真的有些警惕,只不知這小丫鬟究竟要說些什么。
“你上回得罪了我,后頭又連累了我六哥,這會呢,把我未來二嫂當成了下人,她定是在心里頭個你記了一筆,所以你也是得罪了她。你這得罪了我未來二嫂,那就是得罪我我二哥哥,”謝清溪睨了他一眼,有些嚴肅地問:“你說說,你這是打算我家里頭人都得罪光了?”
這會她一股腦的說到這,陸庭舟算是聽出來了,得了,這姑娘是來同他算賬來的。
不過象她這樣,在別人的地頭上頭追債還這般囂張的,大齊朝都沒幾個,況且這還是親王府。
陸庭舟微頷首,臉上的笑意簡直要溢出來了。他一只手原本是擱在桌面上的,這會冷不丁地伸出來,就是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尖尖,輕聲問道:“那你呢,上回我瞧著你氣成那般模樣,就沒話要問我的?”
所以說吧,這情之一字怪啊,但凡惹上了它,就算是在精明強干之人,腦袋瓜子都能跟那漿糊一樣。
這會陸庭舟就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謝清溪吧,臉皮薄,不好直接說我吃醋。原本還想著拐彎抹角地往那話題上頭靠,結果這位倒是好,自個揭開短處了。
倒不是陸庭舟傻,只是他覺得吧,雖說自己是被逼著陪人逛街的,不過但凡是她瞧見了,總該生氣了。上回生氣他倒是明明白白看見了,接下來總該質問了吧。
咱們恪王爺長了這么大歲數,就跟這么一個姑娘糾纏在一處,小時候年紀小,只當是個小妹妹。后來年紀大了,也什么都知道了,又瞧著那些個侄子輩的,房里頭都有些通房什么的。
他反倒驕矜起來了,心里頭就是那么點念想。可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心里頭的那么一點想頭,可就跟外頭那些吸天地靈氣長大的樹木一般,這點念想慢慢在心里頭扎根,剛開始還瞧不出來,等看出來了,都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不過他也個實誠的,想著既然就認定她了,那也就別客氣了。
“當然有了,”謝清溪見人家都把話頭起開了,立馬擺出了架勢,開始說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還有那個許姑娘到底是誰?你干嘛要陪她逛街,還給她買畫糖人?”
這么一連串的問,就跟連珠炮一樣地。不過陸庭舟一點都不惱火,反倒是眉眼越發地上揚,瞧著心情好像越來越好了。
“你過來,”陸庭舟突然拉她起身。
謝清溪正要問他這是拉自己去哪兒呢,就見陸庭舟拉著她就往案桌后頭走。待兩人站定,謝清溪就看見原本被擋住的美人臉,被他伸手拿來。
居然是她的臉,只看見的一瞬間,謝清溪的心頭就象是無數的波浪翻滾而起,說不出的滋味。
他從身后環住她,他的個子可真夠高的,下巴剛要能抵在她頭頂。
“其實要說你們家,我得罪最深的,其實是你爹娘,”陸庭舟略帶些低沉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謝清溪想轉頭看了他,卻被他抱住,動彈不得。
這一次,他微微彎腰,在她耳畔輕聲道:“因為我要拐走,他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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