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也去了,”謝清溪斜了她一眼。
朱砂立即正經道:“那哪里能,小姐還沒起床呢,奴婢怎么去拿。我是給你去拿衣裳了,要不你起床總得換一身是吧。”
謝清溪看著一眼她手里精致的衣裳,這是臘月就開始讓針線上做的,前日一拿到手里,謝清溪看著上面滾三邊的金線,還有袖口衣襟上頭,時隱時現的紋路。
說實話,她這輩子還真的是錦繡堆里養起來的。奈何蕭氏想把她往頂級貴女打扮,結果卻架不住謝清溪天生這疏朗的性子。
朱砂一邊和她說著話,一邊伺候著她穿衣裳。旁邊的丹墨也早把今個要帶的首飾拿了過來,今個這套衣裳正好配了謝清溪的那一頂花冠。
這頂花冠從江南時候就有了,是謝樹元親自拿來的紅寶石做的,光是這些寶石、黃金地用料就得有千金,更別提這做工了。
以前謝清溪不常帶,覺得這冠冕太過精致堂皇,如今年紀大了,倒也壓得住。
蕭氏屋子里的鏡子也是水銀的,將人臉照的清清楚楚的。謝清溪看著里面這張精致的小臉蛋,忍不住感慨:“我十三歲了。”
昨個是除夕團圓夜,吃的就是團圓飯,就連皇家也不能免了這樣的習俗。陸庭舟自然也要出席的,不過他不去還好,這一去,更是看的太后抓心撓肺的。
這滿眼瞧過去,他這一輩的誰不是拖家帶口的。而孤家寡人的,也就是皇上的這些皇子們,可是大皇子、二皇子今年都已經大婚了,就連五皇子都被賜婚了,他這個做叔叔的反倒是拖到后面去了。
太后倒是有心撮合他和許繹心,可是他回來后就進宮一趟,再然后就是昨個除夕夜的時候進宮。這樣多人在,太后也不好逮著他單獨說話。
今個一大清早,文武百官在齊聚太和殿廣場,向皇上齊賀新年。謝舫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副字,聽說是皇上賞賜給身邊重臣的。
當然這福字可是不能被貼上的,謝舫一拿回來,便吩咐了趕緊裱起來,而且還的好生對待,可不能刮壞弄壞。
謝清溪倒是想去看看,不過她娘不讓她去搗亂。
大年初一是要在家中吃飯的,一直到初二才能回娘家、四處拜訪親戚的。謝家是大戶人家,上頭有著蕭氏這樣一尊大佛坐鎮,里里外外都有下人在辦,因此謝清溪壓根沒什么事情。她收完了紅包,就等著明日去外祖母家拿銀子了。
一想到數不盡地紅包要飛進來,她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多吃了半碗。
到了第二天,趙老太太就帶著趙家人過來了,那會蕭氏還沒走,就領著孩子們給老太太去請安了。
謝清溪好久沒瞧見趙家這些人,這會看見趙心依舊是趾高氣揚的模樣,頭上帶著的金簪有手指頭那么粗,而趙家的幾個庶女反倒是打扮的都沒那么金碧輝煌,只穿著喜氣,應了這過年的景罷了。
趙心一早就看見謝清溪進來,她今個因要出門做客,穿著正紅色的裙子,頭上還帶著昨日帶著的花冠。好在這花冠她一次也沒帶出去,所以就算昨個戴過,今個照舊再帶也無妨。
她這冠冕實在是太精致了,以至于趙家幾個姑娘這會都盯著她瞧,而趙心的眼珠子都險些要紅了。
謝清溪瞧著她只覺得有趣,看著這模樣,趙心是趙家的嫡女,在家應該也是金山銀山的養著,怎么就養出這樣的性子,還真是一樣水養百樣人呢。
這頭給老太太請安了,蕭氏便帶著孩子回家里頭。不過老太太卻發話,說明嵐昨個有些傷風,今日就不去永安侯府拜訪,就留在家中招待趙家姐妹。
蕭氏也沒說話,只應了一聲。
謝清溪反倒是高興謝明嵐不去,要不然她得多尷尬,去的五個孩子當中,就她是個庶出的。雖說禮法上永安侯府才是她正宗的外家,可她是真和人家一點血緣關系沒有。
待蕭氏他們到了之后,游氏早派人在門口接他們了。
按著謝清溪的想法,她確實是能收到一大筆壓歲錢,可是她是真沒想到她能收到這么多。她一開始小心地捏了捏紅包,只捏到一層薄薄的,居然連個銀錁子都沒有。
結果她跟著蕭熙去了她院子,打開紅包一看,里頭居然是六張銀票。
“六六大順,倒是好彩頭,”蕭熙在旁邊不在意地說道。
謝清溪睜大眼睛,吃驚地說道:“表姐,你們家可真闊綽啊。”
蕭熙對準她的額頭就敲了一下,道:“什么闊綽,我娘也就給你才這么大方的。”
“都是一家人,舅母這么客氣干嘛?”謝清溪抱著銀票笑呵呵地說道。
蕭熙看著她這小傻樣,伸手又是敲了一下:“我娘這是賄賂你呢,讓你以后對我好點。”
“我對你怎么不好了,”謝清溪立即反駁,結果她瞧著蕭熙臉上羞澀的表情,才后知后覺道:“舅母的意思是不是讓你日后嫁到我家去,讓我看顧著你點啊。”
“可依著表姐你這性子,舅母最起碼得給我六千兩銀子才夠,”謝清溪也真是敢張嘴。
蕭熙又是伸手敲她腦袋,怒道:“你個財迷,還真是敢獅子大張嘴啊。”
“你再打我,我就告訴我二哥哥去,”謝清溪立即說道。
蕭熙手都已經伸到半空了,這會又悻悻地縮了回去。
“表姐,你說我娘她們這會應該沒時間答應我們吧?”謝清溪沖她眨眼笑了一下。
蕭熙沒好氣看她,問道:“干嘛,你又出什么鬼主意。”
“表姐,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吧,”謝清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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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蕭熙悻悻地問道,“為什么我只能當小廝,你當少爺啊?”
“因為你頭發若是拆了肯定會被發現,這會戴著小廝的帽子,肯定不會被發現的,”謝清溪振振有詞地說道。
蕭熙又說:“咱們就一個時辰啊,長了的話,我娘肯定會發現的。”
“你且放心吧,我不會走遠的,”謝清溪安慰她。
謝清溪時時盯著馬車外頭看,待到了一處大街的時候,她立即讓車夫停下。她又再三確認:“這個車夫嘴真牢靠嗎?”
“放心,他是我乳母的兒子,最是靠譜了,我以前偷溜出去玩,他可是功不可沒,”蕭熙輕聲說道。
謝清溪這才放心下車。
待兩人走到一處府邸前,遠遠看著就覺得氣勢逼人,待靠近之后,連蕭熙都忍不住拉住她,輕聲說道:“清溪兒,咱們回去吧。”
“怕什么呀,”謝清溪為這事都準備了多少天。
雖如今是新年處處熱鬧非凡,不過這處卻是安靜地過分,抬頭一看就見檐頭掛著恪親王府牌匾,鎏金大字很是氣派莊嚴。
蕭熙沒想到她說的好玩地方居然是這里,她雖然膽子大,可沒鬧這么大。要是她們鬧出私闖王府被亂棍打出來,蕭熙簡直是不敢想。
王府正門除了婚嫁喪娶這等大事,常年是不開的,而常年走的都是旁邊的阿斯門。謝清溪此時依舊穿著錦袍,一副貴公子的打扮,后頭還跟著一個垂頭的小廝,還真是那么回事。
她一過去,就瞧見這側門是開著的,朝里面瞧了一眼,只覺得庭院深深。
正好門房上一人從邊上出來,上下打量了這兩人,便恭敬地問了一聲:“敢問兩位有何貴干?”
“這大新年的,咱們過來給王爺請個安,勞煩您給通傳一聲,”謝清溪笑呵呵地說道。
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還是這么一個精巧玉琢地小公子,雖說瞧著女聲女氣的,不過門房依舊是客氣,直道:“兩位可有帖子?”
后頭聽著的蕭熙,簡直快要把頭坑到地上了。
這孩子是魔怔了嗎,要是沒個名帖就找上門,是真的會被打出去的。
結果下一刻,謝清溪就笑意吟吟地從袖中掏出一帖名帖,遞給他說道:“請你盡快通傳。”
門房沒想到他還真拿了東西出來,結果一打開上頭明晃晃地就是他們王府的印記,他上下瞧了這位小公子一眼,連聲道:“你且在這等一會,我進去通傳一聲。”
蕭熙這會也看見了那名帖,她震驚地看著謝清溪連聲問道:“你怎么有恪王爺名帖的?”
“那當然,”謝清溪很是驕矜地點頭。
“你到底怎么來的啊?”蕭熙趕緊追問,這名帖之事可大可小,可是待會恪王爺真見了她們兩,然后發現是兩陌生人,她們真的得死啊。
“跟我大哥哥借的,”謝清溪嚇唬她。
蕭熙抓著她,直接便道:“清溪兒,咱們今個回家吧,別玩了,真的,這可是王府啊。咱們先回家吧,等回去之后,我就跟我娘說是我好奇來著。”
結果,這里頭就有了動靜。
謝清溪轉頭看著她表姐,有些惋惜地說道:“看來走不了了。”
蕭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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