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詞孫志新頭一次聽,隱約猜到了納魯的意思。看來部族里有人因誤食毒蘑菇而中毒,因此認為這個東西不能吃。
想了想,孫志新拿起一個因為特別好看而留下的毒蘑菇,道:“這個,有毒。”又舉舉手中的雙孢蘑菇:“這個,沒……沒有……毒。吃……可以吃。”
奧格看了一眼孫志新,伸鼻在空中嗅了嗅,重新把眼光放進鍋里,當真很香啊,要不要相信他?納魯也是半信半疑,突然又想起眼前這人是天下掉來的人,是畢達拉察阿蘇,隨即釋然。只有布庫心思簡單,孫志新說能吃,他就完全相信。
又過得一陣,蘑菇的香味被煮出來,帳蓬里頓時異香撲鼻。布庫口水流得更加厲害,直是叫:“真香,真香,我想吃!”
孫志新笑笑:“再等等。”
一邊往手指上吹著氣,一邊將煮熟變硬的血腸撈出來。再摸出一塊石頭,呃,就是昨晚用來割傷納魯的那片,將血腸切割開成塊,重新放回陶鍋里煮進鹽味。這是最后的一步,要讓蘑菇的香味充分的和血腸融合到一起。
納魯看著孫志新有條不紊,隱約又帶一種熟練的美感的動作,心里又信了幾分。如果不是因為了解和經常這樣做,他不可能散發出這樣的胸有成竹氣息,做出這樣的動作。看樣子那聞起來十分美味的東西當真可以吃。
再煮得一陣,蘑菇已經燉得微爛,鮮香和肉味組合到一起,織成一股納魯父子三人從來都沒聞到過的奇香。父子三人肚皮開始同時嘰嚕作響,奧格早已經放下了矜持,移步過來坐在陶鍋邊等待。
最后煮好,孫志新用可怕的石碗盛上血腸蘑菇雜燴,習慣性的中文說:“嘗嘗。”又馬上切換成部落語道:“吃。”
納魯打開布庫急不可待的手,再一次問:“沒毒?”
孫志新笑笑,知道讓他們接受不了解的新事物不能著急,自己便首先吃了幾口,不說話,只是點頭。老實說,天天吃那粗制濫煮的東西,可把他折磨壞了,這會兒吃到自己煮出來的東西,味道雖然很不理想,但已經可以接受。他仨不吃,自己吃!虐待自己可不是孫志新的生活原則。
見孫志新已經開吃,布庫搶了一碗,只吃了一口就歡聲叫道:“啊!真香!”
納魯和奧格對視了一眼,也各自拿了一碗來吃。
只吃得一口,父子兩人便禁不住眼睛一亮,立即連燙也顧不得般的大口吃喝。
孫志新的手藝確實不是蓋的,雖然缺少佐料不能完全壓制住腥膻味道,可蘑菇不僅是食物,同時也是一種非常優秀的調味品,再加上將鹽精制過一次,有效的去除了一大部份因其它雜質的怪味,煮出來的蘑菇血腸雜燴味道自然是大大的和兩人以前吃過的食物不同。試想,兩人何時吃過用現代精煮工藝做出來的食物?只覺得東西吃在嘴里,血腸肉厚帶著鮮香,蘑菇融爛而出奇的美味,半點也沒有原來的鹽水煮肉那種苦澀酸麻怪味道,竟是美品之極!
本就沒吃飽,又吃上了這種從沒嘗運的鮮香味道,當然是吃得暢快無比。
父子三人吃東西的動作都極為粗魯,孫志新見得三人埋頭苦吃,一片稀哩嘩啦的奇怪聲響,心里卻溫暖起來。他們的舉動就是對他手藝的肯定與贊揚。誰不喜歡自己的勞動得到別人的肯定與贊美?心里當然是很高興的。而且孫志新一個人自立自獨的生活了很長時間,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清冷的吃著飯。此時有那粗魯的父子三人在旁邊大嚼,帶給他的感覺是久違的又熱鬧又新奇,突然又覺得有人陪自己吃飯的感覺真不錯。唔,頭一次感覺,貌似穿到這里也不壞,有點突然多出三個家人的味道。
心里一開心,也學那三人一般粗魯的大吃。四人很快便將一整鍋血腸蘑菇雜燴風卷殘云般掃了個干凈,就連鍋底殘余的湯汁也被奧格和布庫分著喝光。
“啊……好飽。而且真好吃!”布庫吃得極飽,全身都懶洋洋的,斜倚在納魯身上,只覺得肚子已經裝不了,可心態上仍有意猶未盡的感覺。奧格也吃得很飽,沉默的看了孫志新一眼,破開荒的首次沒拿輕視的眼光去看他。納魯卻拿一種如水樣的眼光看著孫志新不放,讓孫志新坐立難安,猜想這貨是不是又在飽暖思□□。昨天他確實有爽到,可心理上還是排斥被一個男人騎。
“我去……洗……洗鍋。”孫志新想溜。連住三十幾天,早已經發現這里的人沒有飯后洗涮生活用具的習慣,他可作不到這樣,正好借機閃人,免得被壓。
布庫爬起來,叫道:“我跟你去。啊!不知道還有腸子沒?我去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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