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托猛然從自己的回憶中掙脫出來,迎接他的是主管教官雪白的牙齒。
“訓練的時候還能浮想聯翩,親愛的,看來這樣的游戲太簡單,已經無法滿足你啦——仰面躺下,頭部伸出水面,戴著腳蹼和裝滿水的潛水面罩做淺打水!八十次!”
“是的!長官!”
安托大喊著回答,。
主管教官看著那個來自于西撒丁的小伙子開始被學員們評價為“簡直是謀殺”的仰面淺打水——他的身體幾乎全部浸沒在冰冷的海水里,做完八十個淺打水他大概需要二十分鐘,其間教官一直在計時。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學員們體溫過低。每個教官手里都有一張圖表,上面精確地寫著人在某一溫度冷水中所能夠堅持的最長時間。畢竟這是訓練,選拔,而不是謀殺。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在他身上花那么的心思。”另外一名教官走過來說道:“他在那些罪犯里面廝混的時間太長了——你有沒有看見他的眼睛,那種眼神我看到過挺多次,在我的瞄準鏡里,監獄里,還有刑場上,好像總恨不得咬斷所有人的喉嚨喝他們的血——他全身上下都是一幅不安定的樣子,如果有一天他加入了我們,不知哪一天你我就得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給他,所以,我不能、也不想讓這種事發生。……他早就應該被淘汰掉了。你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主管教官盯著安托,他不小心嗆到了水,四肢亂擺,咳嗽不止,狼狽的樣子又可笑又可憐:“但他會是個好小伙子的,我能把他教好,你看著,我能。”
建議淘汰安托的教官不滿地皺眉,不過在他說出任何一句話之前,第三個教官走了過來把他拉走了。
“別這樣,”他說:“他的兄弟剛死掉,原來這家伙挺好的,后來卻總和一些罪犯混在一起,家里也早就和他斷絕了關系——誰知道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那家伙死了——他被某些人發現是個臥底警察。他失蹤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做成貓食罐頭……人們只得把他的身份證明放在一口蓋了國旗的空棺材里下葬。”他嘆了口氣:“雖然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他心里不好受,所以你就隨便他去吧。反正……如果最后那個安托沒達到要求,他還是會被開除的。”
“……一個情緒不夠穩定的海軍陸戰隊成員可能會毀了他的搭檔,他的小隊,甚至于一場戰爭!……”
“喔哦哦哦……至少他現在還是合格的不是嗎?”他的同伴滿不在乎地說,然后他思索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們雖然被要求冷酷無情,但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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