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似乎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極其突然地從自己的外套內拔出手槍,側轉身體,一連向庫巴哈爾開了五槍,把彈匣里的子彈全部打完。
“既然她不愿意承認我,那就換一個庫巴哈爾吧。”
他在祭司們的尖叫中冷冷的說道。
小女神被突如其來的推倒,阿曼祭司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按在地上的綢緞堆里。
她眼前一片黑暗,呼吸也有些困難,阿曼祭司抱她抱得太緊了,過了好一會,身上的人略微抬身體,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小女神的臉上,流到唇邊,她好奇地舔了舔,咸,甜,腥,但是并不讓她討厭——這就是血液的味道啊。不知道自己的血又是什么味道的。
祭司們從懷抱的縫隙間看到小女神滿臉鮮血,又是一陣絕望的尖叫。
“不是她的,不是庫巴哈爾的!”阿曼的肩膀被子彈灼破了一片,此時正汩汩的流血,:“是我的血,我的血,庫巴哈爾沒有受傷!”她忍著疼痛大叫,從懷里拿出絲巾,沾著供養鮮花的清水小心地擦拭小女神的面孔,還為凝結的鮮血輕輕一抹就能擦得很干凈,當女童潔白無瑕的臉重新展現出來的時候,祭司們齊齊松了口氣,蜂擁上前將小女神從阿曼的手上接過來,翻來覆去的檢查她的身體。
新王想去看看妹妹的傷勢,卻被她如同躲避麻風病人那樣的躲開。
“丹加不需要神。”他憤怒地說道:“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從明天起,阿曼,你必須回到王宮里來,這是國王的命令!”
他的聲音阿曼聽起來覺得嗡嗡的,她失血過多,兩個祭司一個扶著她,念誦著咒語,而另外一個往她的傷口上灑著檀香木灰。
你不需要,我不需要……可是……我的兄長啊……丹加的民眾卻需要,他們需要庫巴哈爾啊。
阿曼在黑暗中掙扎,呼喊,但德塔已經不再看她。
小女神沒有受傷,不過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動作,,也沒有對阿曼的受傷表示關切。
一具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新王想,最后狠狠地盯視了她一眼,轉身走出大門。
小女神安安靜靜地在另外一個祭司的懷抱里坐著,如同披著華衣的雕像。
她的笑容一閃而逝,沒人看到。
德華殿下顯然多慮了,登基儀式上的尷尬事兒沒能影響到晚上的宴會,正如所有國家的處理方法一樣,既然錯誤已經不可挽回,那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吧,反正參加這次加冕典禮的都是些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隨時隨地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最不濟的也能暫時性失明,失聰。
“奇怪的飯。”愛德華殿下的臨時女伴一臉古怪的說,晚上的正式宴會突然變更為自助餐式,無非是咖喱飯、餃子、通心粉、比薩餅、牛排、魚(湖魚)、薯條和土豆餅之類的東西,這讓對古老帝國的晚宴食物很有些期許的無冕之王有些意興闌珊,她本來以為還能看得到類似于油炸蟋蟀,鹽酥蟬蛹之類的東西,這樣她身上那個偽裝成別針的微型攝像頭就大有用武之地了——在國家形象與個人口味之間這些王族成員與政要們會選擇哪一種?是微笑著吞咽下去,還是變成一張想要嘔吐的苦瓜臉?或者干脆失禮的拒絕?這些都能成為報紙上的頭版頭條——這能讓最古板的紳士捧腹大笑的。
她只好端著酒杯四處游走,看看能不能聽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可惜的是,這里每一個人都保持著應有的禮貌與警惕,對于一個別國王儲身邊的女性,大多保持著敬而遠之的狀態,而有些人那里,她根本不敢靠近,譬如奧丁王儲,超過七英尺,400磅的身軀,還有滿臉的大胡子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實在難以想象,而撒丁王儲——他身邊的那個寸步不離的白頭發看起來就像個神經質的變態殺手。紅發碧眼的記者小姐喃喃自語,而亞歷山大王儲也是一個毫無風度的人,他甚至不愿意和她禮節性的交談幾句——天知道只要幾句就行了,她能妙筆生花,寫出一篇絕對抓人眼球的文章——另外他的相貌也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標準的撒丁鷹鉤鼻子,翹下巴,黑頭發,黑眼睛……不過這樣的話,任何一個撒丁孩子看起來都會很像他的私生子……
“抱歉,”一直站在愛德華殿下以及其女伴身邊以防萬一的大使禮貌地打斷了她的遐想:“我的個人看法……他至少有一個非常值得稱贊的優點。”
“噢,”記者小姐興奮地睜大了眼睛:“是什么?”
“閉嘴。”
大使客氣地說道。
王子殿下的女伴不滿地卷起了嘴唇。盯著自己的酒,腥紅的液體間光點不停地閃爍著。
她眨了眨眼睛,哦,天哪,不是酒在閃動,是燈光在閃動!
宴會廳各處的燈在賓客的疑惑中不停的明明暗暗,十幾秒后,整個大廳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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