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翻滾,雙唇艷麗,在平臺之前,早有男子半跪在地,胡安娜干脆利索地一撩重重疊疊的長裙,借著一踏之力就跳上了平臺,將兩位薩利埃里伸出的手冷落在半空。
潺潺潺,吉他弦響;
咚咚咚,鞋底跺響;
啪啪啪,手掌拍響;
吉他手的十指飛速地如輪舞動,脆裂的金屬聲尖厲的猶如實質。
“我求主給我死亡。他卻不給我——。”老拉戈捶打,撕扯自己垂蕩著的乳腩。
“痛苦……很大的痛苦……”
人們第三次齊聲追隨:“痛苦……”
胡安娜聳肩抬頭,眼神落寞。在這個只有三英尺見方的平臺上,兩個男子之間,表情依然冷漠甚至說得上殘忍,柔軟而堅硬、靜止而迅速、親密而疏離、慵懶而狂暴、優雅而尖銳。昂首頓足間,都充滿強烈激情,就像心底壓抑著一團火焰,直至不能自已,才如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
吉他聲激起的吶喊,嘶吼的嗓音訴說著苦難,擊掌聲和著心跳節奏……
……
巫妖所掌握的知識中,有關于這個起源于七百年前最為黑暗的殖民時期的撒丁,與國家同名的舞蹈的資料,足可以讓他寫出一本六十萬字的實錄,但是無論怎樣的文字,也難以描述出他現在所能感悟到的東西。
也許就是這三百年里的迫害和監禁,奴役,顛沛流離,疾病與死亡種種而產生的憤怒呼號,造就了現在的撒丁。
和薩利埃里。
***
“我想走走。今天的月光不錯。”
胡安娜說道:“畢竟有這兩個那么出色的護花使者的機會,即便是我也是很難遇到的。”
亞利克斯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剛才的她與7個小時的她判若兩人,除了那種自信的味道之外。
“有那么難以理解嗎?”胡安娜笑著說道:“只是一個喜愛‘撒丁’的女學究罷了,倒是你,完全看不出能夠和維維一較高下呢,之前你都在哪兒?神圣公國?(舊約公教宗主國)”
“他以前都在他高貴的沙龍里。”維爾德格撇嘴。:“和那些豆芽菜跳十六世紀的宮廷舞。”
“如果宮廷舞能夠培養出那么好的舞者,我覺得你也該去跳跳。怎么樣,您可以收容可憐的維維嗎?”胡安娜說到,當然她是開玩笑的。不過她發現亞利克斯正在凝視她的胸部時,她不由得感到臉紅和驚訝。
“亞利克斯,注意點兒,胡安娜不是櫥窗里的模特兒。”維爾德格說道:“抱歉,亞利克斯最近迷上寶石了,見了好東西就會盯著瞧。”
胡安娜笑出聲來:“難怪我剛才看見他的手表是大塊寶石鏈的,不過挺奇怪,別的男人帶這種款式的手表會顯得很女人氣,你帶著卻讓人覺得很華貴,很漂亮,蒂凡尼應該免費送你這塊表,讓你做他們的代人。
崇尚勤儉節約的巫妖深有同感。
“這是一個遠房親戚的禮物。可是太大了,我一直沒帶過。”胡安娜把那顆鑲嵌著杏子大小黑色歐泊的項鏈從脖子上解了下來,放到亞利克斯手里:“你喜歡的話就拿去吧。”她很輕松,好像那至少值一千萬的東西只是顆玻璃球。
亞利克斯惋惜地撫摸了一下這顆橢圓形的黑歐泊,胚體純黑,變彩豐富,可惜的是:“沒有靈魂。”他說,這是一顆最新開采出來的寶石,雖然品質上佳,但完全比不上“女神”還有“金綠”這樣在人世間輾轉數百乃至千年,有著無數與力量纏繞的靈魂寶石,他就算拿了也只有當作消耗品的份兒。
“君子不奪人所好。”他把寶石還給胡安娜。
“你還真是個老學究,說什么都是這么文縐縐的。”胡安娜說道,轉過身背對著亞利克斯:“我也想薩利埃里的小少爺是不會中意這么顆寶石的,它太黑了。”她示意亞利克斯為她戴上項鏈。
你這樣說,寶石會哭泣哦。亞利克斯想。
“無恥的娼妓!”
尖刻的咒罵突如其來,一旁黑暗的樹林里猛地丟出了一蓬黑黝黝的東西,亞利克斯反應敏捷地用手臂擋掉了幾個,但還是有一部分打在了胡安娜裸騰的肩膀和脖子上,它們蔫呼呼的,散發著臭味。
“你在給薩萬提斯的姓氏抹黑,你的父親在地獄里也會不得安寧,就因為他的女兒找了這兩個好姘頭!”
站在樹林中的人大聲叫嚷著,在看到維爾德格向他的方向奔來才驚慌地逃走了。
“算了!維維,回來!”
胡安娜喊道:“我沒事!”
“我能抓住那混蛋。”“斑鷲”琥珀色的眼睛里兇光閃爍,聲音嘶啞。
“抓住了又怎么樣?揍他,殺死他,灌上一噸的水泥沉到海底,讓事兒弄得更大,更多的人知道薩萬提斯的女兒找了兩個薩利埃里的姘頭?”胡安娜冷冷得說,“撒丁”帶來的快樂就像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在十二點鐘時消失無蹤,她為自己的輕率大意自責,卻不為今夜的行為而懊悔,穩定了一下情緒,她疲倦地搖搖頭:“今天看來不是散步的好時候,送我回去吧,我想盡量早一點休息,明天還有課。”
“那好,就讓亞利克斯開車送你回去吧。”維爾德格說道,他不知道自己余怒未消的臉在勉強微笑的時候看來挺扭曲的,不過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有所變化,所以很快就調整成那種我們熟悉的甜蜜味兒了:“他會給你一個驚喜的,不要看這個家伙一幅木納呆板的樣子,在那方面他比我還要強,會玩的花樣可多了,絕對能讓你熱血沸騰的大聲尖叫上十分鐘以上……”
“啪!”
哦,比響板還要清脆點,一定很疼。亞利克斯面無表情地想,他在發現身邊的女性人類隨著維爾德格的話越來越僵硬就知道有什么東西不對——果然……胡安娜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給了維爾德格一記耳光的,就算是“斑鷲”也不免短暫地暈頭轉向一會。
“就算我是個娼妓,也用不著你維爾德格,薩利埃里來給我拉皮條!”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嘴唇已經咬出了血,好像完全沒有痛感地扯下因為用力過度而翻裂,大半斷開的兩根手指甲,丟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亞利克斯沉吟了一下,:“我想,”他對著空氣說道:“維維所指的,只是我的車技而已。”
“你的解釋可真及時。”維爾德格捧著臉,痛苦地說道。“她往那個方向走了?”
“她看到你多半還會給你一個耳光。”讓你臉頰上的暗紅色“胡須”能夠對稱點,亞利克斯說:“在你還沒來得及說出任何話之前。別擔心,有人跟著她。”
煦德.薩利埃里當然不會就這么隨便著兩個弟弟在這種時候一個人也不帶的到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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