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容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給人以感覺她格外的欣賞城吟郡主,且大御無人舞藝能與城吟郡主比擬,皇上不用城吟郡主獻舞那就是不敬重北瀚,宛清聽的是嘴角輕弧,其實,宛容心機還是很重的,唯獨對她的時候顯得過于蠻橫了些,更是有話直說,直來直往,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繞著彎的贊揚城吟郡主拖她下水引她入局,可是再如何溫婉的說辭,也掩飾不了她那份掩藏的敵意,畢竟正妃和側妃甚少有和睦相處的時候,更何況她們還有舊怨在前,就愈加顯得硝煙味重,大殿里,不少人端著茶啜著,眼睛睜圓了,等著瞧好戲。
城吟郡主緩緩從洛親王妃身側站起來,身姿曼妙,就是起身那一剎就可見她舞藝果真高超,可惜,宛容出的招她不會隨意接的,城吟郡主瞥頭對皇上道,“上一回北瀚皇帝來大御時,原本錦親王世子妃和顧側妃合舞一曲,不料期間波折頓起,今兒,不如還由她們表演吧?世子妃的琴藝當世無雙,想必北瀚皇帝也想再聽聽呢。”
城吟郡主說著,瞥頭看著宛清,那瞬間宛清盡數捕捉到她眸底的寒意,但是細瞧時臉色溫潤,仿佛之前的都是宛清的錯覺,宛清嘴角弧起笑來,怕還是對她否決了世代婚約而耿耿于懷,此后怕是麻煩不斷了,宛清瞥頭看了眼莫流宸,莫流宸蹙了下眉頭,正要開口幫宛清回絕,宛清卻是把酒盞端起來給莫流宸,然后才站起來回道,“城吟郡主抬舉我了,這當世無雙我可不敢擔,本世子妃可還記得有人品論說我的琴聲堪比烏鴉亂啼,本世子妃銘記于心,不敢當眾污皇上及各位的耳朵。”
宛清說著,莫流宸喝著酒,眸底一絲笑意劃過,宛清的眼睛卻是落在了璟浩然的身上,璟浩然愣了兩愣,想起來了,說她的琴聲堪比烏鴉亂啼的可不就是他么,璟浩然忍不住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這兩個為毛都將矛頭對準了他,才欺負過他好不好,還不允許他喘口氣,璟浩然把手里的酒樽放下,一展碧玉扇,笑道,“想必錦親王世子妃還記得本王的愛好,喜歡烏鴉亂啼之音。”
宛清白眼狠狠的翻了一下,那邊璟蕭然笑道,“朕的確期待她的琴聲,有繞梁三日之效。”
皇上眼角都有些突突,宛清那意思擺明了是不同意彈琴,宸兒只怕也不會愿意的,皇上給皇后使了個眼神,皇后只得對宛清道,“既然北瀚皇帝和浩王都如此看重你的琴聲,不如你就代大御還上一禮?”
宛清還能怎么辦,答應唄,那邊宛容有些氣,其實她的本意不是這樣的,宛清怎么會答應呢,她不該和城吟郡主互掐起來的嗎?連東冽公主的面子她都不給,城吟郡主遞上的爛招她怎么不反擊回來?這兩個她都討厭,怎么不互相打起來呢?!
可城吟郡主的意思是宛清彈琴她伴舞,宛清答應了,皇后問都沒問她的意思,宛容想著更是氣,可她也沒有什么辦法,她不敢回絕,這會兒她該下去換衣裳了,宛容有些跺腳的下去了,前一回宛清害的她顏面盡失,這一回她一定要搬回來一局,更要挽回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宛容出去換舞衣,臨出門正和一個迎面走過來的女子相碰上,女子面容嬌美,神態怡然,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風流韻味,瞧見宛容滿臉的怒氣,有些愣住,宛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帶著碧玉往前走。
嬌美女子身后站著的丫鬟撅了嘴道,“公主,大御的女子都這般無禮么?皇上就喜歡這樣的女子?”
女子輕搖了下頭,眼角上挑,立馬下斂,“皇兄的眼光不至于這么差吧?”
丫鬟不敢接話,但是嘴巴還是撅了下,表示她有話但是不敢說,繼續往前走,跟守在門口的公公說了兩句話,公公朝這邊望了兩眼,轉身進大殿了,幾秒鐘后,有嗓音喊起來,“宣若芷公主進殿。”
宛清坐在那里,就見若芷公主步伐輕盈的進來,給皇上行禮,恭謹異常,皇上賜坐,一氣呵成,若芷公主坐在璟浩然的下手,一坐下去就原形畢露了,瞧見璟浩然拿扇子遮著自己,若芷隱隱咬牙,壓低聲音道,“六皇兄,你是不是該給皇妹一個解釋,讓我獻舞的是你,把我丟在那里的也是你!是不是我不跟來,回頭宴會散了,你直接就走了?!”
璟浩然合上碧玉扇,臉色倒是坦然,“計劃趕不上變化,你就沒瞧見皇兄一臉被欺負的樣子嗎?皇兄滿腔火氣無處彌散,都快憋出內傷來了。”
若芷公主朱唇輕啟,兩個字蹦出來“活該。”話雖這么說,也還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璟浩然,這才發現他換了身衣裳,連發冠都換了,她之前一直就待在偏殿那里,等著她的六皇兄派人去傳她來,結果等了許久也不見,這才忍不住自己來了,若芷公主給身后的丫鬟枚兒使了個眼色,枚兒兩分鐘后就回來稟告了,若芷公主驚訝的微張了嘴巴,瞥頭望莫流宸這邊望過來。
宛清一直就在打量她呢,瞧見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莫流宸,忍不住推攘了下莫流宸,“相公?”
莫流宸嗯了一聲,瞥頭看著宛清,眼臉輕眨,“怎么了?”
宛清扯了下嘴角,壓低了聲音跟蚊子輕哼一般,“你帶面具來了沒?旁人盯著你瞧,我心都直突突。”
莫流宸一口酒水沒咽好,直接就嗆了起來,宛清扭眉看著他,莫流宸啞然失笑,“戴了面具豈不是更招人眼球。”
宛清聳著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若芷公主,用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形容一點不為過,方才走進門那一剎那宛清以為她是個溫婉如水的女子,可一坐下來,眉頭一蹙,宛清就知道她之前都是裝出來的,也是,跟璟浩然走的近的不活潑點怕是不成,宛清問道,“她是璟浩然的親妹妹?”
莫流宸搖搖頭,“她母親是北瀚先皇的一個昭儀,母妃死后就養在了皇后膝下。”
宛清聽的眼睛直眨,質疑的看著莫流宸,沒道理他連國公府二太太娘家兄長的兒子都不知道,卻知道一個鄰國公主,宛清輕撅了嘴瞪著莫流宸,莫流宸輕蹙了眉頭看著宛清,宛清質問道,“相公對她了解的挺多的嘛!”
莫流宸頓時覺得手腳無力,不過心里還是很高興,難得他娘子也有吃味的時候,莫流宸輕挑著眉頭,“那可不是,怎么說為夫也在北瀚皇宮溜達過一圈,認識的人還是不少的。”
宛清聽了心里那酸味泛的,莫流宸瞧了心里很舒坦,可半天不見宛清來下句,心里有些打鼓自己是不是知道太多了,那邊宛容換了身衣裳進來,宛清狠狠的呲了莫流宸一眼,起身站起來,皇上皇后及文武大臣都被震到了,沒想到錦親王世子妃今兒會這么的主動,不過不得不說,她的琴音的確絕妙,只是平常不敢奢望聽到罷了。
那邊琴架搬了上來,宛清坐好,宛容有了上回的經驗,問宛清道,“三妹妹今兒準備彈什么曲子?”
宛清抬眸笑對著宛容,“烏鴉亂啼之音,二姐姐先欣賞一會兒,回頭才是你表演的時候。”
宛清說完,拿了兩個棉絮塞耳朵里,不瞧宛容驚愕的表情,十指無章法的擱在琴弦上,毫無征兆的撥動第一個音節,那邊梳云站在莫流宸身后,及時將用來擦拭傷口的棉花送上兩個,下一刻,一首烏鴉亂啼之音在大殿里回旋開來,皇上手上的茶盞晃了兩晃,茶水都撒了兩滴到龍袍上,就說她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她還真的彈烏鴉亂啼。
淑妃嘴角掛著笑,但是表情很痛苦,瞧皇上沒有捂住耳朵,她們就更不好捂住耳朵了,滿桌的人啊,除了王妃把璃兒的耳朵捂住了,其余的人都硬生生的頂著了,宛清這一曲彈了整整五分鐘,可對在場的來說,堪比半個時辰那樣難熬,估計這輩子都沒人再提聽宛清彈琴奏曲了。
宛清歇了琴聲,起下耳塞,笑問璟浩然,“浩王可滿意這烏鴉亂啼之音?”
璟浩然點點頭,“甚是滿意,三分鐘之內能連彈十八首曲子,可不是尋常人能做的出來的,可見音律造詣之高。”
宛清怔住,第一次對璟浩然刮目相看,的確她換了十八首曲子,每個彈五個音符立馬換下一首,循環,所以聽起來格外的刺耳,沒想到他倒是全都辨別出來了,那上回說她彈的烏鴉亂啼倒也不虛,宛清站起來,“獻丑了。”
若芷公主笑道,“這是想考驗我六皇兄的音律呢,你算是考對人了,在北瀚,我皇兄的音律謙稱第二,無人敢認第一,除非是。”
若芷公主說到這里便停下了,那邊宛容當即接了一句,“這世上還有人比的過浩王?”
若芷公主點點頭,“我曾有幸聽過一首,比六皇兄的高超多了。”
宛清也好奇了,“是誰?”
“半月公子。”
宛清立時挑起了眉頭,那邊莫翌軒和阮文浩兩個忍不住用拳頭掩住唇口輕咳了一聲,端起桌子上的酒喝起來,說來說去都是一家的,兩人眼睛都盯著宛清,宛清福了下身子轉身回頭,坐在莫流宸身側,呲牙感慨道,“相公,你說我什么時候也能有幸聽半月公子彈一曲當世無雙的曲子?”
莫流宸眼角打顫了兩下,他何時在北瀚彈過曲子了,他怎么都不知道?宛清見莫流宸半點不說話,緊盯著他,這才瞧見他耳朵里塞著棉花,正要伸手去拿,外面陵容郡主邁步進來,給皇上行禮道,溫貴妃瞅見陵容,眉頭輕眨,“陵容怎么來了?”
陵容郡主笑回道,“方才聽聞北瀚公主專門獻舞來了,所以特來欣賞一下,也不知道來沒來遲。”
溫貴妃眸底閃過一絲疑惑,不知道陵容這是什么意思,瞥頭看著皇上,皇上也納悶呢,沒聽說北瀚公主要獻舞啊,皇上看著璟蕭然,璟蕭然看著璟浩然,璟浩然起身回道,“之前的確是有這個打算,不過本王已經,咳,獻過劍舞了。”
璟浩然說到劍舞二字都忍不住咬牙,那邊陵容瞅著若芷還有她身后站著的丫鬟,眸底閃過一抹鄙夷,就她也想招半月公子做駙馬,陵容笑問道,“北瀚公主此次前來,也是想和親嗎?”
陵容問的過于直接了些,皇上的眉頭都有些蹙起,“陵容,不得胡鬧,北瀚公主此次來只是游覽大御,并未有和親的意思。”
陵容走到皇上跟前,搖頭道,“父皇怕是不知道呢,方才女兒可是親耳聽她的丫鬟說北瀚皇上有意招半月公子做她的駙馬,半月公子是大御人,豈能與人做駙馬,若真要娶,那也只能是她嫁。”
陵容此話一出來,大殿里好幾個嗆酒的聲音傳來,此起彼伏,宛清瞥頭望去,莫翌軒、阮文浩,就是右相大人都在咳嗽,聲音最大的還是她身邊的某人,宛清眼神淡淡的撇過去,“又是公主呢,相公?”
莫流宸這下真的是欲哭無淚,“不關為夫什么事,為夫發誓。”
那邊璟浩然回道,“半月公子雖是大御人,可與本王及公主有救命之恩,公主與他一往情深,大御與北瀚交好,招他做駙馬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璟浩然這話說的是不錯,半月公子雖然是大御人,可皇上也沒有權利阻止他去給人家做駙馬,皇上一時無話可接,那邊右相大人輕咳了下嗓子,“半月公子已然娶妻,半月公子的事皇上不必憂心。”
皇上擺擺手,“這事容后再議,只是這獻舞一事?”
若芷公主臉色有些難看,之前在屋子里,舞衣已經被毀了,現在如何獻舞,若芷公主身后的丫鬟要駁陵容,若芷公主瞪著眼睛讓她閉嘴了,然后回絕皇上道,“若芷粗心,將舞衣弄臟了,要獻舞估計得等到皇上大壽之日了,還請皇上見諒。”
若芷公主舉止有度,不是陵容能比的,皇上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讓她坐下來了,至于宛容一直就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走好還是留下好,宛容氣的直咬牙,只要每回跟宛清一塊,她就只有做木頭莊子的份,彈的那么樣的曲子,還被贊嘆,還有沒有天理了?!
宛清瞧宛容不自主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弧起,拖人家下水反而害的自己騎虎難下了,不過她被人算計也不會就這么認栽了,宛清歉疚的對宛容道,“二姐姐,我的舞藝實在拿不上臺面來,你既是認為城吟郡主的舞藝曼妙絕倫,不如和她同臺表演一番如何?”
溫貴妃笑著接口道,“這個想法不錯,皇上,臣妾也想瞧瞧城吟的舞姿。”
城吟郡主還能怎么辦,只得點頭應下,起身去換衣服,這邊屋子里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唯獨宛清這一桌詭異的異常,詭異到皇上都幾次三番瞥頭看過來,實在是每回都是瞧見兩人互相暗斗你瞪過來我瞪過去,然后一致對外,毒舌的厲害,可今兒卻是半天都沒瞧見兩人膩在一塊了,再看宛清都快擠到下一桌子去了,宛清往左側挪一點,莫流宸就跟著挪一些,結果就是一大半地方空著。
宛清鼓著眼睛看著莫流宸,“別擠我了,你是不是想把我擠走,然后換個公主坐這兒?”
莫流宸心中大嚎冤枉,瞅著宛清都沒地方了,只得坐回去,然后胳膊一伸,把宛清給拉了過來,沉了聲音道,“別胡鬧了,為夫只是錦親王世子。”
宛清就半倒在莫流宸懷里,宛清想要坐正了,莫流宸不讓,宛清只得大呼,“相公,你腿沒事吧,又疼了?”
王妃立時撇過頭來,正好看見莫流宸嘴角抽了一下,王妃眸底當即帶著一抹擔憂之色,“宸兒?”
莫流宸只得松了桎梏宛清的手,搖了搖頭,“就是有一點點的疼,娘子幫我推拿一番就好了,只是大庭廣眾之下,娘子不大好意思腿真的很疼。”
宛清無語了,她自己挖坑把自己埋里面了,裝,讓你裝,宛清捏著莫流宸的食指狠狠的用力,結果人家的一點點疼就改很疼了,王妃知道莫流宸的腿是宛清給治好的,也不知道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當下道,“要不你們兩個先回去?”
宛清輕撅了下嘴,她能說沒什么大礙,讓莫流宸自己忍忍么,不能,那邊莫流宸卻是拽過宛清的手擱在自己的腿上,“回去還不知道要多久呢,幫著捏捏就好了。”
在王妃的注視下,宛清只得認命的幫著捏起來,可宛清是什么人,精通醫術,腿上的筋脈自然是一清二楚,什么地方捏起來最疼還不是手到擒來,然后大家就瞧見某人時不時的呲下嘴,心都跟著吊了起來,東征大將軍的腿疾還沒完全好呢,莫流宸壓低聲音道,“娘子,你不是真想廢了為夫一條腿吧?”
宛清瞪著他,“廢你一條腿還是輕的,我想打個鐵籠子把你關里面,然后拿鞭子抽你,看你還能惹桃花去!”
莫流宸眼睛就那么眨著,盯著宛清,宛清臉上寫滿了認真,莫流宸忍不住捏著宛清的鼻子,“平時不吃醋,吃起來倒霉的就是為夫,不能因為桃花靠過來就這么待為夫吧,為夫同你一樣是受害者。”
宛清手下重重的用力,耳邊有輕呲聲傳來,宛清翻著白眼,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被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捏一下就裝成這樣,博取同情你,沒門,她今天心比鉆石還要硬上三分,宛清全身心都在這上面,那邊莫城吟和宛容跳舞開始了,這個時代最經典的舞蹈那些大家閨秀都會學的,所以配合起來也沒有什么難的,就看動作誰比較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