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聽得直撫額,可又不知道她們來是為了什么事,這絳紫軒可是難得見到她們大駕,不去見上一見怕是不成,宛清輕聳了下肩,邁步往書房外走。
正屋里,二太太,五太太還有六太太都在,不知道在說著什么,氣氛很好,宛清瞧見六太太嘴角的笑,眉頭微蹙,不知道為什么,六老爺至今音訊全無,她倒是半點事都沒有,更沒有一絲的急切,這不太符合常理。
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幾位太太瞥頭望去,看見宛清神色淡淡的邁步過來,幾位太太的臉上不約而然的出現一抹稍冷的笑意,隨即把手上的茶盞放下,只見二太太一臉和煦笑意上前拍了宛清的手,宛清就那么福身給她們行禮,疑惑的問道,“幾位嬸子來可是有什么大事?”
二太太微愣了兩秒,隨即搖頭笑道,“沒什么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不成,前些日子二嬸在門口崴了腳,多虧了你和宸兒派丫鬟送去了治淤青的藥,讓二嬸少受了不少的罪,二嬸特地來謝謝你和宸兒呢。”
宛清聽得心里發憷,今兒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出來的吧,一瓶藥而已也值得她們大張旗鼓的來道謝,往昔可都是理所當然的啊,宛清不作聲色,請幾位太太坐下,然后自己去主座上坐著,幾位太太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了,但是沒有表現出來,五太太依然笑道,“我們幾個原以為王嫂只是簡單的出門散心,沒承想卻是出去養胎,這么大的事也不見王爺提起,你和宸兒也不說一聲,回頭等你母妃回來,我們幾個做嬸子的怎么樣也要有幾件拿得出手的小衣吧。”
宛清聽得嘴角微冷,溫貴妃的手還是伸的很遠嘛,至少這幾個應該是她的眼線,王妃懷孕的事,她只在溫貴妃的寢殿對她和淑妃提起過,想不到竟然傳到錦親王府來了,不知道她們幾個今天來是為的什么,宛清清眸淡淡的瞅著五太太,那邊二太太笑道,“王府出了那么些晦氣的事,也怨不得王嫂要出去散心養胎,就是宛清不也出去了嗎,只是你現在身子漸重,王府事多,你一個人能操心的過來嗎?”
宛清聽了很想來一句,只要你們幾個不惹事,王府會平靜如水的,哪來操心事,可宛清只能淡笑,“父王把內院的事交予宛清處置,不論操心與否都是宛清的責任。”
二太太點點頭,“只是不知道你母妃何時回來?”
宛清嘴角輕弧,搖搖頭,“母妃何時回來只怕只有父王知道,幾位嬸子得去問父王才成。”
二太太笑笑不語,但是臉上的笑意顯然淡了一層,那邊五太太讓丫鬟把烏雞湯送上來,“你母妃不在家,肚子里懷的又是宸兒的第一個孩子,得謹慎又謹慎,這是五嬸親自熬的,你嘗嘗看味道可成。”
五太太說著,那邊丫鬟就拿了碗來,五太太倒在碗里,親自端到宛清跟前,宛清身后頭站著的梳云嘴都撅了起來,好好的,送雞湯來做什么,誰知道里面會不會加點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就見宛清拿手接過,拿起湯勺輕輕呷了一口,然后就是謝五太太了,五太太笑著坐下,那邊二太太和六太太也不甘落后,相繼把帶來的糕點送上,宛清都讓丫鬟收著了。
宛清就陪著她們在屋子里說著那些沒什么營養的話,好半天才聽二太太和另外兩位太太站起,要回去了,宛清親自送她們出門,五太太拍著宛清的手拒絕了,“你好生在家養胎,我們幾位嬸子難得來一回王府,順帶去看看冰嫻。”
說完,幾位太太就走了,留下宛清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順帶去看冰嫻,這么說這一回進王府是特地來瞧她的,可真是榮幸之至,梳云瞅著那雞湯還有糕點,嘴撅的可以懸壺了,瞥頭看著宛清,“少奶奶,這糕點怎么辦?”
宛清瞥頭掃了一眼,嘴角輕勾,“怎么說也是幾位嬸子一番心意,扔了可惜,拿去讓廚房的婆子分了。”
梳云點頭應下,宛清隨后出了正屋的門,看著有說有笑的幾位太太出院門,宛清眸底一抹微冷笑意劃過,不知道她們打的什么盤算,竟然想起來巴結她了。
宛清才往觀景樓走了兩步,那邊一個小廝飛奔過來,一溜煙就到了宛清跟前,行禮道,“貴妃娘娘和七皇子來了。”
宛清瞥頭給梳云使了個眼色,梳云立馬往觀景樓跑去請莫流宸,那日在溫貴妃宮里,溫貴妃說會帶著七皇子親自來給她們少爺少奶奶賠禮道歉,這都過去幾天了,可算是來了,倒是真有些出乎人的衣料,那日皇上下的圣旨,不是說了七皇子是受害者嗎?
宛清也納悶呢,溫貴妃什么性子,前幾日不還因為七皇子被駁了去御書房批閱奏折的權利整整好幾日沒理會皇上呢,就是皇上親自己去看她,也推說身子不適不伺候,這要換成旁的后妃敢這么待皇上嗎?
據說七位搬出宮的皇子府邸七皇子的最大最好,其次才是二皇子呢,雖然有太后皇后施壓,可皇上的心還是偏向溫貴妃的,那日不過就是那么一說旨在穩住大局,皇上當真舍得讓她受委屈不成,想不到她竟然真來給她和莫流宸道歉,其實宛清早就把這事拋諸腦后了,顧宛容舍身救人,七皇子無辜被害,她這個做姨母的又是關心侄子安危,哪里用的著道歉,按說該是她和莫流宸去給她賠不是才是,沒辦法,那流傳出來,她在溫貴妃宮里撒潑罵人就是對長輩的不敬了,無禮至極。
如今溫貴妃和七皇子親自登門,打的又是道歉的由頭,只怕她的橫名又更高一層了,宛清輕嘆一聲,無的望著天上悠游自在的白云,那邊莫流宸下觀景樓,兩人一道去了王妃的屋子。
王妃屋子里,不當是溫貴妃和七皇子在,就是方才走了沒幾分鐘的二太太她們也都作陪著呢,說的話可不就是夸贊溫貴妃大度,為了一個不是她錯的錯還親自上門道歉,可見她有多疼愛莫流宸,莫流宸有她這么個端莊大方的姨母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宛清站在屏風處聽著,嘴角的笑帶了一絲的詭異,幾位太太今兒邁進王府的大門怕還是因為溫貴妃吧?
宛清饒步進屋,步子輕巧沒有一絲的焦躁,先是給溫貴妃還有王爺他們福身請安,然后再乖巧的跟莫流宸一塊兒落座,才落座便聽溫貴妃笑道,“幾日沒見,宛清的氣色比前些時候見到的更好了。”
宛清點頭笑道,“這都是托了貴妃娘娘您的洪福。”不然前幾日臉色怎么會白?那純粹就是被氣出來的,現在氣順了,心情好了,臉色自然好了。
溫貴妃坐在那里手伸著,宛清暗翻一白眼,站起來走過去把手搭在貴妃的手上,然后順著溫貴妃坐下來,溫貴妃歉意的道,“姨母是好意,沒想到會鬧得宸兒名譽受損,好在皇上和王爺想辦法給彌補了回來,不然姨母心愧難安,也讓你跟著受了不少罪,今兒,姨母是特地帶著七皇子給你還有宸兒賠禮道歉的。”
溫貴妃說著,一個眼色使過去,那邊七皇子站起來給莫流宸作揖,按說莫流宸該站起來回了他才是,亦或是在七皇子彎腰作揖之前就說自家兄弟這么見外做什么,可莫流宸就那么生生的受了,翹著二郎腿,完全一副七皇子應該的樣子,那邊王爺瞧得直撫額,卻也沒說半個字,宸兒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吧。
可溫貴妃和七皇子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他們人已經來了,臺階也送來了,莫流宸要是個聰明的就該順著梯子下來,而不是這么不給臉,可憐的宛清,手被溫貴妃的捏的好疼,忍不住呲牙啊,可又不能叫疼出聲,好在溫貴妃只那么一瞬,那邊六太太責謾起莫流宸,“宸兒,不是六嬸說你,七皇子也是被人給害了,顧二姑娘又是自愿的,這也怪不到他頭上,你怎么一句表示也沒有?”
莫流宸妖冶的鳳眸看著六太太,只一眼,立刻掃向了溫貴妃,“七皇子巴巴的跑來錦親王府給我和娘子道歉,這要出打斷他道歉,那豈不是讓他白跑一趟,七皇子和貴妃事多,怎么能因為宸兒耽擱了?”
宛清聽得眼角直抽抽,不得不在心里給他豎起大拇指啊,這話說的多好,道歉就好好的道歉,他接著就是了,要什么表示的,七皇子暗自捏了下拳頭,眸底瞬間微冷,卻是點頭稱是,給莫流宸作了揖,瞥頭給宛清作揖,宛清那個忐忑啊,忙站起來,卻不是說什么道歉不道歉的話,而是祝賀七皇子跟宛容的喜事,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所以七皇子這歉是完完整整的道了,卻沒有得到宛清和莫流宸說沒關系沒放在心上的話,溫貴妃氣的直咬牙,臉面就這么被人踩在了腳底下,可還不能表現出絲毫來,得賠笑臉,“宸兒和宛清可還是不滿意,姨母再讓岐兒給你們道歉一次。”
宛清這才搖頭道,“貴妃娘娘說的哪里話,七皇子紆尊降貴來王府給相公和宛清賠禮道歉,宛清和相公心里忐忑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宛清也知道這錯不在七皇子身上,只是那日在您的宮里,您當著皇上的面說要來給相公和宛清賠禮道歉,宛清和相公要是不接下,那不是連著七皇子和您欺君了不是?”
宛清的外之意是他們是有心阻止卻是怕欺君啊,您和七皇子就多擔待點吧,不當是你們要完成道歉的任務,他們也得好好的受著,一旁的莫流宸聽得嘴角淡笑,王爺嘴角直抽,他還從來不知道宛清和宸兒怕欺君呢,那日可是連著罵的皇上有口難,連太后都看不過眼忍不住幾次想開口阻攔,還是皇后適時端了茶水給太后打岔了過去,膽子可真不小,果然如父王說的一般,宸兒的膽識比他的大!
宛清這么說,那歉算是道過了,七皇子坐回原位,溫貴妃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退下去,不一會兒,外面就是七八個宮女進來,每個人手上都端著托盤,里面是一些金銀珠寶,全都是賞賜給宛清的,還有筆墨紙硯鎮紙什么的全是賞賜給莫流宸的,宛清和莫流宸這回不得不道謝了。
賠了禮,也賞賜了,這事算是揭過了,估摸著就沒宛清和莫流宸什么事了,但是溫貴妃沒說要走,宛清便和莫流宸規規矩矩的坐下了,不是恭謹守禮而是看她鬧什么把戲,只見溫貴妃從袖子里掏出來一張大紅請柬來,宛清瞧得白眼暗翻,就知道她不會簡單的為了道歉親自登門,受到她和莫流宸這般輕怠都忍了下來,只怕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吧,第七份請柬出現了!
溫貴妃把請柬拿出來,讓貼身宮女遞到王爺手上,溫貴妃道,“明兒就是岐兒搬出宮的日子了,特地在新府里設宴款待王爺和宸兒,王爺可不能不賞臉。”
王爺手里拿著請柬,眉頭稍蹙,神色莫名,宛清抬眸看著莫流宸,用眼神詢問王爺會不會答應?
莫流宸卻是拿起糕點吃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邊王爺開始踢皮球了,把請柬遞給了他,這才回貴妃道,“邊關戰事緊急,本王已經約了北瀚兩位大人商議二十萬精兵之事,怕是去不了,讓宸兒和宛清去吧。”
王爺此話一出,溫貴妃臉色就有些難看了,雖然王爺是商議要事沒時間,但是卻是拒絕了她,這還是頭一回,商議要事什么時候不成,偏偏是明天!可王爺說了讓莫流宸和宛清去,她總不能讓王爺放下手里的公事去吃酒宴吧,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溫貴妃有些問不出口,只得點頭淡笑。
溫貴妃啜著茶,眼睛掃著屋子,不知道再想什么,宛清看著她再看著這屋子,宛清記性不差,三個多月前,她可是把王妃的屋子能砸的全給砸了,說讓她拿銀子來賠的,好像她把這事給忘記了,宛清想著是不是該提醒提醒她才是,那邊溫貴妃卻是祝賀起王爺來了,“前些時候聽宛清說云謹懷了身子,怎么還不見她回來?”
王爺聽了笑道,“她喜歡在外面散心,至于什么時候回來本王也不知道。”
宛清聽著王爺說后話時那無奈的口氣,倒是跟某人有幾分相似,只是王爺全聽王妃的,她卻得聽莫流宸的,宛清突然覺得王府的老大不是王爺了,王爺聽王妃的,王妃聽莫流宸的,她也聽他的,他不是老大是什么?
屋子里從王爺那句話后一陣靜謐,那幾位太太訝異不已,方才問宛清這話,宛清說不知道,她們都當宛清是在敷衍她們,讓她們來問王爺,沒想到王爺也說不知道,再看那神色語氣,當真是不知道,王嫂這一回不是真的離家出走一時半會兒不會來了吧,那王府的大小事宜當真全交給宛清打理不成,她們有事還得麻煩王妃才成呢,這下可怎么是好?
溫貴妃啜著茶,眸底遍布寒芒,盯著青花瓷茶盞里浮浮沉沉的茶葉愣愣出神,外面,南兒邁著步子進來,饒過后面湊到宛清耳邊嘀咕道,“少奶奶,玉苓姐姐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