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里有一方硯臺,沒有想象的那么五顏六色,是墨色的,上面的花紋是墨竹,跟他用的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地,要不說是琉璃,她還真不一定分得清呢,包袱里還有個琉璃,宛清瞧著眼睛那個閃亮啊,簡直愛不釋手,“回去就把原來那個給你。”
莫流宸瞅著宛清把玩著琉璃,眼睛都不在他身上了,扒拉下來塞包袱里了,“為夫就在你面前呢,它能有為夫好看。”
一樣好看,因為是同一個人嘛,這話宛清只擱在心里想想,沒說出來,兩人就那么聊著天,沒一會兒就到王府了,有兩日沒關注王府,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宛清問道,“相公,父王怎么樣了,還在床上躺著嗎?”
莫流宸點點頭,這么好的機會,就是賴也得賴著,晚上睡地上,白天就轉到床上,真能折騰,兩人去了王妃的屋子,在屋子外面就瞅見一個大夫背著藥箱子守在那里,旁邊站著個丫鬟,宛清有些印象,往常都是站在沈側妃身邊的,這大夫應該是她請來的,只是為何站在外邊不進去?
宛清和莫流宸進了屋,就聽見沈側妃的說話聲,含了絲指責,“姐姐,王爺到底生的什么病,都在屋子里一趟好幾天了誰都不見,也不見你找個大夫來瞅著,王爺要有個萬一,你讓整個錦親王府怎么辦?”
王妃啜著茶沒答話,沈側妃實在忍不住了,把心里的疑惑全都吐了出來,“昨兒妹妹聽下人說,王爺不是因為在監牢被煙火嗆著受的傷,是在書房被宸兒打的是不是,不然王爺怎么罰他去守城門,整個錦親王府誰不知道除了你就屬王爺最疼他了,姐姐寶貝宸兒,出了事就讓他去顧府避難,可王爺受了傷就得治,這么拖著。”
宛清站在屏風處止了腳步,難得矛頭沒指著她了,現在改指著她相公了,繞著彎的說他不孝被王爺罰活該,沈側妃這是懷疑莫流宸把王爺打殘了還是咋的,不過上回王爺那樣子好像是有些重了,王爺不是不讓人透露一點口風的嗎,沒想到安靜了幾天還是不得安寧啊,宛清瞅著莫流宸,不孝這頂帽子王爺說說那是鬧著玩的,那是人家父子之間的事,可沈側妃她們說問題可就大發了,萬一鬧到御史臺那里還不知道是個什么刑罰,估計整個大御人人都得唾棄他,莫流宸臉上有一絲的薄怒。
莫流宸邁了步子往里走,臉上的怒氣愈來愈盛,沈側妃瞧見他進屋,立馬閉上了嘴,還在幫腔的三太太也沒說話了,隱隱有些膽怯在流露,扯著嘴皮笑道,“宸兒回來了?”
莫流宸冷冽的眼神橫掃了一圈,“再不回來,御史臺估計就得上顧府找我了是不是?!”
三太太額頭輕顫了兩下,忙搖頭道,“怎么會呢,宸兒可真會說笑,王府的家事御史臺哪敢插手過問,可你父王這么些日子不上朝又在病中,我們這些做嬸嬸的也是關心他。”
莫流宸沒理會她,朝王妃行禮,王妃笑著,“母妃原就打算今兒去接你們回來的,沒想到你們這么早就回來了,宛清沒什么事吧?”
宛清連著搖頭,她能有什么事,最多就是孕個吐啥的,那都是早上起來才有的反應,白天倒是還好,跟慣常沒什么樣,王妃聽著就放了心,生怕宛清和冰嫻似地吃啥吐啥,那可就遭罪了。
那邊沈側妃還是喋喋不休,大有今兒不見到王爺不罷休的架勢,莫流宸真想把她給扔出去,可他現在不傻了,做事就有了顧忌,莫流宸邁步往王妃的內屋走去,王妃忙站起來跟上去,“宛清坐了半天的馬車,肯定是累著了,宸兒先陪她回去歇著,待會兒再來見你父王吧?”
宛清在后頭直撫額啊,不發一,王妃拿宛清絆住莫流宸,莫流宸沒吱聲,三兩步就到內屋門口了,那些好奇的太太們自然也是跟來的,莫流宸沒像她們想象中的那樣一腳踢了門就闖進去,而是站在屋外,聲音很沉但是很好聽怒氣也不掩,“我數三聲,不出來我就把屋子給掀了。”
說完,一二連著就蹦出了口,里面王爺聽得那個急啊,“數慢點兒,容父王把衣服穿上吧。”
莫流宸聽著直接就轉了身,直接回正屋坐著了,玉苓忙倒了茶給他給宛清,好半天,那邊王爺才走過來,臉色有些白,步伐有些輕飄,但是那些淤青的傷早瞧不見了,見了宛清,夸了一句,“宛清給父王的藥很有藥。”
莫流宸一聽,指責的眼神就瞟了過來,宛清嘴角抽了兩下,你們兩斗你們兩的,別把她夾里面啊,宛清啜茶一個人都沒答,王爺坐下,六太太蹙著眉頭瞅著王爺,“王爺這回傷的有些重了,養了這么些日子臉色還這么的差,側妃不是請了大夫來么,還不快去請進來給王爺瞧瞧。”
沈側妃一聽,立馬就讓丫鬟去請了,連給王爺說句話的機會都沒給,王爺瞥頭瞅著莫流宸,是該看看大夫了,再這么下去,他沒準連穿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夫進來給王爺把脈,屋子里只有兩個人在啜茶,其余的人目光全都在王爺和大夫之間打轉,大夫把脈把的滿頭大汗,實在找不出病癥啊,可王爺這樣子一瞧就不尋常,王妃有些蹙眉,沈側妃瞧了都急了,忙問道,“大夫有話直說。”
大夫把了兩三回,都沒敢開口,王爺這樣子,好像是餓的?
把堂堂錦親王餓成這樣子,可能嗎?
大夫忙搖頭,站起來收拾藥箱子,“在下無能為力,請另請高明。”
宛清抖著肩膀,悶著嘴在笑,那邊王妃聽了是真急了,忙吩咐道,“還不快去請太醫來,多請幾個。”
莫流宸的來了一句,“兒子可還沒那本事把他打成這個樣子,父王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癥了。”
王爺一個大橫眼掃過來,莫流宸拾起一塊糕點擱嘴里,宛清樂得想去撞墻了,不治之癥,不用治就能好的癥狀,喝了三天不見米的粥,某人還當著他的面吃糕點,不成心的氣王爺么,王爺氣的都說不出話了,那些太太瞅著莫流宸直搖頭,太過不孝了點兒,難怪要被王爺罰去守城門了,王爺怎么都不罵他兩句啊,要擱他們老爺身上,都要上板子的。
莫流宸吃了三塊糕點,那邊幾位大夫連趕著滿頭大汗的來了,錦親王病急可不是小事,再看莫流宸再那里吃糕點,太醫們都睜圓了眼睛,這屋子有些詭異,還是把脈要緊,幾位太醫挨個的把了一遍脈,你覷我我覷你,不敢下斷,王爺身子似乎沒什么大礙,就是臉色差了點?
幾個太醫商議著開了副方子,大體就是補身子的,王爺眉頭那個緊蹙,一群庸醫,真不知道朝廷養他們干嘛用的,宛清站起來端了盤子糕點走過來,笑道,“父王坐了半天了,先吃些糕點墊墊肚子。”
王爺贊賞的點點頭,宛清就要把盤子擱下,王妃瞧了便道,“你父王身子才受過傷,不大能吃糕點吧?”
宛清愕然張大了眼睛,正奇怪呢,王爺就算吃粥,糕點也還是有的吧,敢情王妃認為不能吃糕點呢,那王爺這兩日肯定是沒見著糕點了,也不知道王妃是聽信了某人的話,還是另找大夫詢問了,上吐下瀉一般都是吃多了油膩導致的,吃些清淡點的粥養兩天就好了,看來王妃是找大夫確認過的,不然不會當著王爺的面這么說,宛清看了王妃兩眼又去看王爺,王爺神色鎮定的道,“放下吧,父王身子已經好多了,你和宸兒出門兩日了,父王一會兒讓人設宴給你們接風。”
設宴接風是假,正好趁此機會幫他擺脫繼續吃粥才是真的吧,實話招了不就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真要是這樣錦親王的面子算是沒了,在王府都能被餓著,那還不如呆在監牢呢,好歹那些獄官不敢怠慢他啊是不是?
丫鬟拿著太醫們開的藥方下去了,太醫們冷汗涔涔啊,為何錦親王爺瞅他們的眼神很冷呢,好像他們犯了什么大錯似地,正要聽訓呢,王爺卻是抬手讓丫鬟送他們下去了,真是怪異,越是怪異越是擔驚受怕。
王爺站起來,讓丫鬟扶著他去屋子里躺著了,當然了,宛清那盤子孝義的糕點也得端著,丫鬟沒把糕點擱在心上,還是宛清親手端著讓丫鬟送上去的,有王爺之前的話再前,王妃也就沒說什么了。
沈側妃以及一屋子太太都張大了眼睛,王爺沒事,也沒怪罪宸兒,莫非那些下人胡說的,應該不會啊,可要真是宸兒動的手,王爺怎么會縱容他呢,雖然滿心疑惑,但誰也沒問出口,王爺沒事是肯定的了,一個個神色各異的坐下有說有笑,完全把之前的事拋諸腦后了。
宛清坐下,瞅了眼六太太,嘴角輕弧,笑問王妃道,“母妃,宛清在錦親王府是不是還有個未曾謀面的堂姐?”
王妃被宛清問的一怔,眉頭微蹙了兩下,點點頭,笑道,“宸兒的確有個堂姐,是你六嬸的女兒,三年前就嫁了人,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一趟,估計是難見到她,這事還得問你六嬸,她最清楚。”
六太太聽宛清問起莫流雪,手里的茶盞有一瞬的晃蕩,隨即笑道,“六嬸回來前,流雪聽說宸兒娶了媳婦想來賀喜的,奈何走不開,既是一家子,遲早都能見到的,好好的,宛清怎么提起雪兒來了?”
宛清瞥了眼沈側妃,沈側妃也看著她呢,眸底帶著疑惑,宛清勾唇惋惜的道,“六嬸想必也知道,半月坊護送糧食到潼北,宛清有個丫鬟被賣掉前家就在那兒,宛清就準許她回去一趟呢,前兒她送了封信回來,說是在潼北鄭府門前瞅見一個女子帶著個孩子跪在門前,不少人圍在門前瞧熱鬧,她好奇就上前瞧了兩眼,細問才知道,該女子背著相公與人有染,被發現了,連著才兩歲的女兒一起攆了出來,在門前哭著說冤枉,要不是竹云出現的及時,沒差點就撞死在了鄭府門前的石獅子上,竹云聽別人說鄭府的大少奶奶就是錦親王府的女兒,好似閨名就喚流雪,六叔六嬸曾在潼北呆過,宛清斗膽猜是不是六嬸的女兒?”
宛清話音才落,哐當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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