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側妃抿著唇瓣暗氣不語,王妃一揮手,“把她給我拖下去,縱容包庇丫鬟污蔑主子,還鬧得人盡皆知,給我打十大板子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沈側妃站在那里,丫鬟也不敢上前,王妃沉著臉一拍桌子,“本王妃的話不管用是不是?”
兩個婆子這才悻悻的上前,沈側妃惡狠狠的眼神看著王妃,“姐姐真要打我不成?”
兩個婆子一聽,腳步就往后一挪,宛清瞅著眼睛就冷了下來,“來人,把這兩個婆子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讓她們好好認清楚誰才是她們的主子,王府當家做主的是誰!”
冰嫻郡主瞧王妃的臉比以往什么時候都沉,忙跪下去求情道,“母妃,這一切都是冰嫻的錯,母妃要罰就罰冰嫻吧。”
王妃看著她,“你確實該罰,寧王妃沒教過你妯娌之間不要那么多的算計嗎,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鐵匣子不是沒給過暄兒,在他手里頭丟了就是他沒那個能力掌管,那么多人苦苦尋了幾個月也沒找到,宛清他們找回來,你還想著算計她,要不是看在你懷了身子的份上,你認為母妃會輕易的饒過你嗎。”
王妃說完,一揮手,“世子妃的十板子由側妃代挨,拖下去。”
有了那兩個婆子的先例,這會子婆子哪里敢馬虎,拖著沈側妃就下去了,那邊二太太上前一步,剛想開口,王妃看著她,“二弟妹是想替沈側妃分擔幾板子嗎?”
梳云瞅著沈側妃那眼神,摸了摸腰間,隨后出去了,二十板子這些婆子雖然不敢馬虎,可也不敢下狠手,世子妃污蔑少奶奶,怎么能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了,她不是替她挨板子嗎,那就讓你嘗點好滋味。
梳云隨手撒了些粉末到她衣服上,然后站在那里瞅著,板子才響起來沒三五下,那邊莫流暄疾步邁過來,婆子瞧見了忙住了手,玉苓在身后冷哼了一聲,婆子拎起板子繼續打,權當沒有瞧見莫流暄,只是聲音比較響,打在身上不怎么疼,玉苓瞅著眼神就冷了下來,上前一步,隨手拎了個婆子的衣領往遠了一扔,指了婆子,“你來打。”
那被指著的婆子一縮脖子,膽怯怯的接過板子,那邊莫流暄疾步邁過來,看著沈側妃趴在凳子上,嘴唇都咬出了血,眼里就不滿了血絲,“誰借你們的膽子!”
宛清從門口走出來,聽了便道,“大哥回來了呢,下令打側妃的是母妃,至于什么原因大哥還是回頭問大嫂吧。”
宛清朝玉苓一使眼色,玉苓接過板子就朝沈側妃打去,力道瞧著就不輕,莫流暄揮出胳膊一擋,板子啪嗒一下就斷了,那邊老夫人過來就瞅見這一幕,心里原就惱火玉苓,恨不得扒了她的皮,王府里的一切都該在她的掌握之中,這么個丫鬟竟然是半月坊送來特地保護宛清和王妃的,惹著了她還不能拿她怎么樣,老夫人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心口都沒差點氣爆了。
很快的屋子里的太太們都出來了,同情的看著趴在凳子上的沈側妃,莫流暄朝王妃跪下去,磕頭求情,“請母妃饒了她這一回,板子暄兒替她挨。”
王妃看著他,那邊伏老夫人上前求情道,“冰嫻也已經認了錯,就饒了她這一回吧,她畢竟是側妃,也是護世子妃心切,當著這么多丫鬟婆子的面挨了幾板子懲罰不輕了,小懲大誡一番就可以了。”
王妃回頭看著伏老夫人還有那些的太太,絲毫沒有被勸說動的跡象,“方才指責宛清做的不對恨不得讓宛清跪下來給冰嫻認錯的可是大有人在,這才打了十大板子而已,挨個的求情,怎么之前不見得幫宛清說一句?宛清是庶出的怎么了,自打進了王府就沒少受你們的冷眼,你們捫心自問,宛清何時得罪過你們了,需要受你們這樣的對待,你們不喜歡宛清,本王妃不強求不介意,但是以后誰敢隨意把矛頭指著宛清,別怪本王妃翻臉無情。”
王妃訓斥的她們臉都掛不住,有些慘白,王妃瞅著趴在凳子上的沈側妃,“繼續打。”
說完,王妃就轉了身,宛清睜大了眼睛站在那里瞅著,婆子拎起板子繼續打,沈側妃打的啊啊直叫,莫流暄一咬牙趴在沈側妃身上幫著挨了三四板子,二十板子很快就打完了,那些太太們都散了,伏老夫人瞅著宛清的眼神晦暗的很,冰嫻郡主由丫鬟扶著走到宛清身邊,宛清笑道,“大嫂還是好好的聽母妃的話安心的養胎吧,鐵匣子我是不會讓出來的,你說的不錯,就是你跪下來求我都沒用,這么費盡心思想得到的寶貝,更是引得三國戰亂,宛清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現在就是有二十萬兩宛清也不要了,最后奉勸一句,若是不想把寧王府搭進去,大嫂還是別有想找人暗殺宛清的想法,事不過三。”
說完,宛清恭謹的福身,“大嫂慢走,不送。”
幾步遠,莫流暄聽著宛清這幾句話,眉頭緊蹙,眸底寒芒乍現,冰嫻郡主心疼的瞅著她,抿著唇瓣道,“相公,你沒事吧?”
莫流暄搖搖頭,幾板子,雖然力道有些重,可是他是習武之人,休養半天就沒事了,倒是側妃,身子骨嬌弱,十幾板子下去怕是要修養一段時間了。
宛清轉身進了屋,王妃坐在那里啜茶,見著宛清道,“以后她們的屋子少去,誰知道是不是挖了陷阱讓你鉆。”
宛清聽得直點頭,她也不想去啊,可人家是世子妃,又巴巴的派了貼身丫鬟來請她,她好意思不去嗎,不去的話,回頭一準說她架子大,想和她說兩句話還得她親自上門,要知道人家可是懷了身子的,王府里誰也沒有她大,今兒不過才朝她微微彎了彎身子,一個個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了,不過這回有她受的了。
王妃也知道宛清為難,就算面子里子全撕了,可畢竟是同住在一個王府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大都是長輩,能不說話嗎,傳揚出去于宛清的名聲也不大好聽,王妃輕嘆一聲,要是宸兒還是世子,宛清還是世子妃,就不用受這么些的氣。
宛清從王妃屋子出來,便見到那邊兩個太醫急急忙的往側妃院子那條路走,宛清嘴角輕弧,皮開肉綻的就算是癢的不行也不能撓的滋味夠她喝一壺了,梳云更是樂呢,怕板子把藥粉都打飛了,她可是把一瓶子的藥粉全撒了,夠她癢幾天了,越撓越癢,而且那位置被板子打的手碰都疼,更別提癢了。
以至于接下來的三天,大御朝御醫挨個的來,卻是未能緩解側妃的奇癢之癥,路過她院門時,丫鬟經常能聽到嚎叫聲,撕心裂肺的,心底隱隱猜測她是不是撞邪了,先是臉莫名的腫起來,后來是嗓子啞,現在不過就是挨了十幾板子就叫成這樣,王府里挨了板子的丫鬟多了去了,也沒見誰有她這么凄慘的。
這一日,宛清正坐在窗前繡衣裳,竹云站在一旁瞅著,眼睛睜得大大的,“少奶奶,你這做的這真是衣裳嗎,袖子沒有,還這么的小。”
宛清輕撫了一下上面繡著的四葉草,抬眸看著她,沒有接話,這是現在最尋常的睡衣了,她回王府這都多久了,壓根就沒下過一滴雨,晚上還穿的那么厚實,左右翻覆難免,反正他也不在家,以后睡著觀景樓時就可以穿這個,宛清低頭繼續飛針走線,外面梳云打了簾子進來,笑的那個嘴咧著,“少奶奶,方才王妃屋子里丫鬟來說,顧府給您送了東西來呢。”
宛清聽得怔住,顧府給她送東西來,她生辰早過了啊,好好的給她送東西來還真是奇怪呢,宛清放下手里的針線,讓竹云端去放好,這才起身往王妃屋子里走。
宛清來到王妃屋子,見的可不是老太太身邊的秋荷,秋荷忙朝宛清福身,宛清點點頭,上前朝王妃請安,王妃手邊上擺了個繡著翠竹的包袱,王妃笑道,“顧府特地給你送來的,說是你五妹妹親自繡的呢。”
宛清聽的直眨吧眼睛,宛絮繡給她的,什么東西啊,宛清拿眼睛去瞅秋荷,秋荷笑著點頭,宛清帶著疑惑打開了包袱,入眼的可不是繡著麒麟圖案的綢緞,宛清拿起來一看,臉就大紅了,小孩子的肚兜啊,宛清忙揣里面去了,臉上燒的發燙,宛清才塞進去,王妃伸手拿了出來,眼里笑的那個閃亮啊,“宛絮小小年紀繡工就如此了得了,著實難得啊。”
那邊六太太瞅著那麒麟肚兜,笑著,“莫不是宛清有了吧?”
六太太話音一落,王妃就拿眼睛去看宛清,從臉上直接掃到小腹處,宛清抽了下嘴角,望著王妃手里的小肚兜道,“肯定是宛絮繡著拿來讓宛清幫著指點的,不是送給宛清的,秋荷,是不是啊?”
秋荷一瞅宛清臉紅通的,像漫山綻放的映山紅,搖頭笑著,“五姑娘說了,這是送給三姑奶奶您的,讓您早日給她生個小侄子。”
王妃瞅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肚兜,嘖嘖點頭,絲毫不理會宛清的窘迫,笑道,“宸兒沒兩日就該回來了,是該給母妃生個小孫兒了。”
宛清低著頭,在心里把宛絮狠狠的小罵了一頓,不就失信了一回么,竟然真送小肚兜來了,肯定是受了她娘的蠱惑,宛清努著嘴,王妃笑著,外邊丫鬟進屋稟告道,“王妃,靜寧侯夫人來了。”
王妃點點頭,那邊一陣腳步傳來,宛清抬眸就見三太太還有靜寧侯夫人以及葉詩文走進來,秋荷送完了東西見了外客,便福身下去了,梳云送她出門,直夸五姑娘這禮物送的好啊,少奶奶就該生小少爺了,那樣絳紫軒就有的熱鬧了。
宛清起身給她們幾個請安,這才回位子上坐著,王妃把包袱系上,招呼她們坐,三太太瞅著那精致的小肚兜,笑著,“今兒是怎么了,商量好的似地,一個個的都往冰嫻那里送肚兜,這是王嫂繡的么?”
王妃手一頓,那邊六太太便笑道,“夏兒一聽自己就快有小侄子了,高興的連繡了好幾件小肚兜虎頭鞋呢,那幾個姑娘也是一樣,早先就繡好了,是特地約好了一起送給冰嫻的,這是方才顧府送來給宛清的,王嫂那么忙,哪有閑工夫繡肚兜,冰嫻才三個月的身子呢,急什么。”
三太太聽了淡笑不語,她可只在宸兒身上瞧見過王嫂的針線,連王爺都沒一件過呢,是不是王嫂繡的一眼就能認出來,不知道冰嫻有沒有那個福分,瞧著怕是難,經過那一回,冰嫻怕是不得王妃的心了。
王妃系好包袱,宛清忙上去接著了,那樣子像是接個燙手山芋,王妃忍不住嗔了宛清一眼,宛清訕訕的笑著。
六太太瞅著靜寧侯夫人坐在那里欲又止,疑惑的問道,“側妃好些了嗎?”
靜寧侯夫人聽得直搖頭,她在沈側妃那里坐了片刻,沈側妃就沒停下來過,嗓子都喊啞了,靜寧侯夫人想著方才沈側妃跟她說的話,臉色有些的難看,王妃瞧著柔柔弱弱,沒想到下手這么狠,挨個板子幾天了都不見好,可是畢竟是同胞妹妹,打斷骨頭連著筋,靜寧侯夫人放下手里頭的茶盞,看著王妃,求道,“我知道蓮心這回犯了錯,也受了罰,還請王妃饒她一命吧。”
靜寧侯夫人來王妃這里,六太太就知道是為了沈側妃求情的事,王府里如今可沒誰敢替她求情,沈側妃可是當著王妃的面訓斥的宛清,接過卻是冰嫻成心污蔑,要不是她懷了身子,王妃都要打她呢,她們就是想求兩句情都沒那個膽子,也不知道靜寧侯夫人的面子王妃賣不賣,不過王妃素來不和這些貴太太打交道,賣不賣這面子還真不好說呢。
就見王妃把手里的茶盞放下,笑問道,“靜寧侯夫人何出此,本王妃可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命。”
靜寧侯夫人語咽,這才覺察出自己說錯話了,拿起帕子就擦起了眼睛,“我就這么一個親妹妹,方才瞧她那么難受的樣子,我都心疼不已,她怎么這么多災多難,太醫署的太醫都來瞧過了,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我今兒就舔個臉面求王妃救救她,給她找個好一點的大夫吧。”
王妃聽了沒什么大反應,那邊六太太瞅著王妃,好一點的大夫,太醫署的太醫可是大御最好的了,靜寧侯夫人這話莫不是讓王妃去找半月坊吧,上回那一小瓶子藥就花了十萬兩銀子呢,要請半月坊老板可能嗎,皇上想見他一面都連請了十幾天,王妃有那么大的面子嗎?
那邊王妃聽得點點頭,吩咐玉苓道,“待會兒讓李總管寫個告示貼著,賞銀千兩求名醫給沈側妃治病。”
宛清坐在一旁聽得直掩嘴,沈側妃的嫡姐求上門來,王妃不好不給面子,既然求她找個好大夫,王妃張貼告示求醫很給面子了,靜寧侯夫人聽得哽住,那些江湖騙子能好過太醫,那不是耽誤時間嗎,靜寧侯夫人怔了半晌,還是開了口,“我看那些江湖郎中怕是不管用,大御醫術最好的就屬半月坊了,要是能請他來,沈側妃的病定能治好。”
王妃笑著,“要是能請來暄兒早就請來了,只是錦親王府還沒那么大的面子能請得來半月公子。”
靜寧侯夫人這下真是無話可說了,眼睛望向宛清,她不是和半月坊熟嗎,半月坊不給錦親王府面子難不成也不給她面子,王妃無辜的看著她,“皇上和半月坊談糧食的事都沒見到半月公子,宛清面子再大能大的過皇上,就算能請來,那出診費有多高宛清也無法估量,一個時辰一萬兩,他人如今在襄北一帶,這么算來,到時候錦親王府送給他怕是也不夠。”
上回九皇子求醫時,說的可不就是一個時辰一萬兩么,靜寧侯夫人沒再說話了,宛清說完,忍不住哼著,她相公的醫術如何治沈側妃,趁機整死她還差不多,算算時間,他應該在回程的路上了吧,宛清心里有些期待,這一趟出門真是夠久的,久的她下定決心下回他再出門的時候,她就是死皮賴臉的也得跟去,一個人呆在王府里真是有個無聊的。
靜寧侯夫人沒有再提沈側妃的事了,其余人就沒人提了,倒是三太太提了一句,還不是那些私底下的流,那些怪事常發生在沈側妃身上,還是請個道士來做做法求個安心,萬一沈側妃不小心沖撞了什么就不好了,梳云聽得直笑,沖撞了誰,少奶奶啊,只要她不有事沒事的尋少奶奶的麻煩,至于受這個罪么,活該,這幾個太太嘴巴也毒,而且閑的發慌,那些女戒都不用抄么,回頭十三皇子檢查起來,怕是要寫上幾年了吧。
三太太說的一本正經,王妃卻沒放在心上,沈側妃屋子里的事她沒有那個心去管,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吧,三太太就沒再提了,靜寧侯夫人小坐了片刻便走了。
她前腳一走,門口的總管就急急忙的進來稟告道,“王妃,貴妃娘娘來了,是不是去前門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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