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興便進了書房已有初更的時候。誰知包公勞碌了一夜又走了許多路程乏困已極雖未安寢已經困得前仰后合。
包興一見說:“我們相公吃飽了食困也不怕存住食。”便走到跟前叫了一聲相公。包公驚醒見包興說:“你來的正好服侍我睡覺罷。”包興道:“相公就是這么睡覺還有什么說的?咱們不是捉妖來了嗎?”包公道:“那不是你這狗才干的!我是不會捉妖的。”包興悄悄道:“相公也不想想小人費了多少心機給相公找了這樣住處又吃那樣的美饌喝那樣好陳紹酒又香又陳如今吃喝足了就要睡覺。俗語道:‘無功受祿寢食不安。’相公也是這么過意的去么?咱們何不到小姐臥房看看憑著相公正氣假若勝了邪魅豈不兩全其美?”一席話說的包公心活;再者自己也不信妖邪原要前來看看的只得說著:“罷了由著你這狗才鬧罷了。”
包興見包公立起身來急忙呼喚:“快掌燈呀!”只聽外面連聲答應:“伺候下了。”
包公出了書房李保提燈在前引道來至小姐臥房一看只見燈燭輝煌桌椅高搭設擺的齊備心中早已明白是包興鬧的鬼。邁步來到屋中只聽包興吩咐李保道:“所有閑雜人等俱各回避最忌的是婦女窺探。”李保聞聽連忙退出藏躲去了。
包興拿起香來燒放爐內趴在地下又磕了三個頭。包公不覺暗笑。只見他上了高桌將朱砂墨研好蘸了新筆又將黃紙撕了紙條兒。剛要寫只覺得手腕一動仿佛有人把著的一般。自己看時上面寫著:“淘氣淘氣!該打該打!”
包興心中有些毛急急在燈上燒了忙忙的下了臺。只見包公端坐在那邊。包興走至跟前道:“相公與其在這里坐著何不在高臺上坐著呢?豈不是好。”包公無奈只得起身上了高臺坐在椅子上。只見桌子上面放著寶劍一口又有朱砂、黃紙、筆、硯等物。包公心內也暗自歡喜難為他想得周到。因此不由的將筆提起蘸了朱砂鋪下黃紙。剛要寫不覺腕隨筆動順手寫將下去。才要看時只聽得外面哎呀了一聲咕咚栽倒在地。
包公聞聽急忙提了寶劍下了高臺來至臥房外看時卻是李保。見他驚惶失色說道:“法官老爺嚇死小人了。
方才來至院內只見白光一道沖戶而出是小人看見不覺失色栽倒。”包公也覺納悶進得屋來卻不見包興。與李保尋時只見包興在桌子底下縮作一堆見有人來方敢出頭。卻見李保在旁便遮飾道:“告訴你們我家相公作法不可窺探連我還在桌子底下藏著呢。你們何得不遵法令?幸虧我家相公法力無邊。”一片謊說得很象這也是他的聰明機變的好處。
李保方才說道:“只因我家老爺夫人惟恐相公夜深勞苦叫小人前來照應請相公早早安歇。”包公聞聽方叫包興打了燈籠前往書房去了。
李保叫人來拆了法臺見有個朱砂黃紙字帖以為法官留下的鎮壓符咒連寶劍一同拿起回身來到內堂稟道:“包相公業已安歇了這是寶劍還有符咒俱各交進。”丫環接進來。李保才待轉身忽聽老爺說道:“且住拿來我看。”
丫環將黃紙字帖呈上。李老爺燈下一閱原來不是符咒卻是一詩句寫道:“避劫山中受大恩欺心毒餅落于塵。尋釵井底將君救三次相酬結好姻。”李老爺細看詩中隱藏事跡不甚明白便叫李保暗向包興探問其中事跡并打聽娶妻不曾明日一早回話。李保領命。
你道李老爺為何如此留心?只因昨日書房見了包公之后回到內宅見了夫人連聲夸獎說包公人品好學問好將來不可限量。張氏夫人聞聽道:“既然如此他若將我孩兒治好何不就與他結為秦晉之好呢?”老爺道:“夫人之正合我意。且看我兒病體何如再作道理。”所以老兩口兒惦記此事。又聽李保說二鼓還要上壇捉妖因此不敢早眠。天交二鼓尚未安寢特遣李保前來探聽。不意李保拿了此帖回來故叫他細細的訪問。
到了次日誰知小姐其病若失竟自大愈實是奇事。老爺、夫人更加歡喜急忙梳洗已畢。只見李保前來回話:“昨晚細問包興說這字帖上的事跡是他相公自幼兒遭的磨難皆是逢兇化吉并未遇害。并且問明尚未定親。”李老爺聞聽滿心歡喜心中已明白是狐貍報恩成此一段良緣便整衣襟來至書房。李保通報包公迎出。只見李老爺滿面笑容道:“小女多虧賢契救拔如今沉疴已愈實為奇異。老夫無兒只生此女尚未婚配意欲奉為箕帚不知賢契意下如何?”包公答道:“此事晚生實實不敢自專須要稟明父母、兄嫂方敢聯姻。”李老爺見他不肯應允便笑嘻嘻從袖中掏出黃紙帖兒遞與包公道:“賢契請看此帖便知不必推辭了。”包公接過一看不覺面紅過耳暗暗思道:“我晚間恍惚之間如何寫出這些話來?”又想道:“原來我小時山中遇雨見那女子竟是狐貍避劫。卻蒙累次救我那女子竟知恩報恩。”包興在旁著急恨不得贊成相公應允此事只是不敢插口。李老爺見包公沉吟不語便道:“賢契不必沉吟。據老夫看來并非妖邪作祟竟為賢契來做紅線來了。可見凡事自有一定道理不可過于迂闊。”包公聞聽只得答道:“既承大人錯愛敢不從命。只是一件須要稟明:候晚生會試以后回家稟明父母、兄嫂那時再行納聘。”李老爺見包公應允滿心歡喜便道:“正當如此。大丈夫一為定諒賢契絕不食。老夫靜候佳音便了。”說話之間排開桌椅擺上酒飯老爺親自相陪。
飲酒之間又談論些齊家治國之事包公應答如流說的有經有緯把個李老爺樂得事不有余再不肯放他主仆就行。一連留住三日又見過夫人。三日后備得行囊馬匹衣服盤費并派主管李保跟隨上京。包公拜別了李老爺復又囑咐一番。包興此時歡天喜地精神百倍跟了出來。只見李保牽馬墜鐙包公上了坐騎。李保小心伺候事事精心。一日來到京師找尋了下處。所有吏部投文之事全不用包公操心靜等臨期下場而已。
且說朝廷國政自從真宗皇帝駕崩仁宗皇帝登了大寶就封劉后為太后立龐氏為皇后封郭槐為總管都堂龐吉為國丈加封太師。這龐吉原是個讒佞之臣倚了國丈之勢每每欺壓臣僚。又有一班趨炎附勢之人結成黨羽。明欺圣上年幼暗有擅自專權之意。誰知仁宗天子自幼歷過多少磨難乃是英明之主。先朝元老左右輔弼一切正直之臣照舊供職就是龐吉也奈何不得。因此朝政法律嚴明尚不至紊亂。只因春闈在邇奉旨欽點太師龐吉為總裁。因此會試舉子就有走門路的打關節的紛紛不一。惟有包公自己仗著自己學問。考罷三場到了揭曉之期因無門路將包公中了第二十十三名進士翰林無份。奉旨榜下即用知縣得了鳳陽府定遠縣知縣。包公領憑后收拾行李急急出京。先行回家拜見父母、兄嫂稟明路上遭險并與李天官結親一事。員外、安人又驚又喜擇日祭祖叩謝寧老夫子。過了數日拜別父母、兄嫂帶了李保、包興起身赴任。將到定遠縣地界包公叫李保押著行李慢慢行走自己同包興改裝易服沿路私訪。
有話即長無話即短。一日包公與包興暗暗進了定遠縣找了個飯鋪打尖。正在吃飯之時只見從外面來了一人。酒保見了讓道:“大爺少會呀!”那人揀個座兒坐下酒保轉身提了兩壺酒拿了兩個杯子過來。那人便問:“我一人如何要兩壺酒、兩個杯子呢?”酒保答道:“方才大爺身后面有一個人一同進來披頭散血漬模糊。我只打量你是勸架給人和息事情怎么一時就不見了?或者是我瞧恍惚了也未可知。”
不知那人聞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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