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農場里來了一位中年女人,那是一位曾經在泰國住過的華裔,她叫微安,她最常做的事情是陪蘇嫵說話,那是一個知識淵博的女人,她幾乎知道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即使她把自己裝得很不像一名心靈捕手,但蘇嫵還是知道她的身份。
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一種不顯為人知的職業,它叫心靈捕手,心靈捕手類似于心理醫生,但心理醫生可以在同一個時期擁有多名病人,但心靈捕手卻只能在同一個時期擁有一名病人。
“忘了她的身份,就把她當做為你解悶的。”謝姜戈說。
之后,蘇嫵也不在糾結于微安的身份,因為她答應過謝姜戈要把不好的事情都給忘掉,她希望自己生機勃勃的站在小姨面前。
微安玩起來很瘋,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感染力,即使是多荒唐的事情她坐起來都顯得理所當然,一個禮拜過去,蘇嫵還真的把微安的身份給忘了。
七月,那些西裝革履的人在周一和周四的時間不再來農場找謝姜戈,他讓范姜住到農場里來,更多的時候,謝姜戈更像了農場里的牛仔,他和農場的工人一樣干活,他是農場里最為帥氣的牛仔,工人們的妻子總是會忍不住的把目光落在謝姜戈身上,然后目光回到自己丈夫的身上就會露出嫌棄的神色,蘇嫵總是會被這樣的時刻逗樂。
蘇嫵覺得最為開心的時刻就是,每天謝姜戈叫她起床,起床后他帶著她去擠牛奶,之后,他把牛奶裝進箱子里,在太陽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他開著車,他們得把剛剛從牛奶身上擠出來的新鮮牛奶送到鎮上賣掉。
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車子會駛到市區的牛奶收購站,買掉那些牛奶之后他們會在鎮上吃早餐,吃完早餐之后謝姜戈會把賣牛奶的一部分錢拿到花店購買鮮花。
回農場的路上,太陽已經升起來,初升的日光在擋風玻璃上跳躍著,他們的車后座上彌漫著花香,謝姜戈跟隨著音樂在唱歌,節奏一會兒快一會慢,唱到他喜歡的時候他的歌聲就變成吼的,一吼就破音,蘇嫵就開始笑,笑個不停,謝姜戈吼得更歡了。
蘇嫵在笑聲中想起屬于她遙遠的豌豆年代,那時在河邊,她憧憬過這樣的生活,她要給謝姜戈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她大大咧咧的問著謝姜戈,愿不愿意和她私奔。
現在,蘇嫵不敢了。
現在,蘇嫵牢牢的記著,謝姜戈是她的朋友,是她的親人,她已經不是豌豆公主了,她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謝姜戈有一個未婚妻叫著沈畫,在屬于謝姜戈最為艱難的時期里一直都有沈畫,沈畫,那是一個優秀的女人,他們都說她優秀,有魅力。
而仿佛,謝姜戈也明白,他沒有再在半夜里偷偷的爬到她的床上,他沒有動不動就對她動手動腳的,他不再親吻她,他不再讓她用手解決他的那種晦澀的需求。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鏡子里的她一天天的臉色紅潤起來,她的體重也增加了一點,已經在逼近五十公斤。
瑪莎說她一天天的漂亮起來。
是啊,仿佛,一切正在一天天的變好起來。
只是,那天,那個黃昏,謝姜戈挽著衣袖慵懶的靠在農場的圍欄上,盯著她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落日下,那個叫做謝姜戈的男人就像是老舊的電影海報,沒有來由的把蘇嫵看得淚流滿面。
那個靠在圍欄的漂亮男人是她的初戀。
七月末,波士頓的一通電話打到農場,沈畫說姜戈你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了,姜戈,我我的導師讓我上臺演講,姜戈,我要在可以容納五千人的禮堂演講,姜戈,我有點緊張,你能來嗎?
“當然!你的第一次公開演講我當然要在啦。”謝姜戈說。
謝姜戈接電話的時候,蘇嫵就坐在謝姜戈身邊,蘇嫵想離開手被謝姜戈拉住。
掛斷電話,沒有經過蘇嫵的同意謝姜戈就把通話內容告訴她。
“你不用和我說那些的。”蘇嫵低聲的告訴謝姜戈。
謝姜戈深深的看著她,說:“蘇嫵,是不是?現在的我你也許會覺得陌生,有時候,連我自己也快認不出自己了。”
“不過,你以前喜歡這的那個謝姜戈會回來的。”
“謝姜戈。”蘇嫵說著,并且想掙脫謝姜戈的手:“你說過的,現在,我們是親人是朋友。”
謝姜戈牢牢握住蘇嫵的手:“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好孩子來著,后來我發現原來我不是,我比誰都壞,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好像很會說謊話了,很會說謊話之后是抽煙,有一階段抽得特別的兇,抽到被醫生連連警告,之后,我開始克制抽煙,再然后,我喜歡參加派對,我喜歡和漂亮的女孩子約會,我喜歡送她們禮物,我開始對很多很多的女孩子撒謊。”
“其中,阿畫是聽得最多的那個,她喜歡聽我就講給她聽,在說這些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并沒有錯,畢竟,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雙方都是愉悅的,我以為,這樣的謊會延續在我和她的婚姻里。”謝姜戈啞著聲音:“我答應過娶她!”
蘇嫵掙脫謝姜戈的手,冷冷的說:“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謝姜戈,我沒有義務在這里傾聽你的感情生活。”
匆匆忙忙的,站了起來,逃難般的,蘇嫵逃開了謝姜戈。
在接到沈畫打來的電話的三個小時之后,謝姜戈來到蘇嫵面前,那個時間,蘇嫵正躺在床上,謝姜戈在她床前站了一會,把手貼在她的臉頰上。
這還是從摩納哥回來謝姜戈對蘇嫵做的最熱絡的舉動。
手貼在她的臉上謝姜戈說:“你在這里等我,微安會陪你玩的,不要到處亂跑,好好的呆在家里,特別是不要去看那些工人們干活,你還不知道吧?西方的男人們最喜歡意|□女人了,前天我不是解雇過一位本地工人嗎,知道他被解雇的原因嗎?那是因為他私底下在說你的身材,他說農場里的那位東方女人的胸部看起來好看極了,西方的女人大多都是大胸,你的胸也不小,可你看著比那些西方女人的胸還要好看得多,我聽著生氣極了,在把他解雇之前我還把他揍了一頓。這下,好了,那些人都知道他們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可以說,只是,我覺得他們,他們肯定會在腦子里意淫你。”
“蘇嫵,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迷人。”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眷戀,仿佛下一秒就偷偷的要爬上她的心頭。
謝姜戈走了,可謝姜戈的聲音揮之不去,蘇嫵捂著耳朵把臉深深的埋在枕頭里。
站在窗前,蘇嫵看著載著謝姜戈的車子沿著農場的那條路遠去,這次,謝姜戈沒有乘坐他的私人飛機離開,因為,他的未婚妻埋怨,她還從來沒有嘗過接自己心上人飛機的滋味,她讓謝姜戈這次改為乘坐航班,她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手里拿著鮮花在機場等他。
謝姜戈離開農場約半個鐘頭的時間,蘇嫵接到謝姜戈的電話,很長的一段時間沉默之后蘇嫵想掛掉電話,聽著謝姜戈急急忙忙的聲音響起,蘇嫵,不要掛斷電話。
又是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后,電話彼端局促的呼吸聲音響起:“蘇嫵,你信我。”
“總有一天,不管多么的艱難我都會把你帶回湄公河,我還給你修墻,我還給你唱歌,就只有你和我,還有我的媽媽!”
電話是蘇嫵先掛掉的,拿著電話,蘇嫵靠在窗前,她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隔日,在一些網站出現了一組鏡頭,有網友把他在機場用手機拍到的幾張照片放到網上去,衣著簡樸的東方女孩捧著花束挽著自己男友的手笑容如花,相片一放到網上就惹來了大量的點擊量,那只是幾張普通的相片,充其量也就是幾張像素極棒的高清照,所不普通的是東方女孩挽著的男人,那男人是小謝,不喜歡拍照,不喜歡把私生活攤在大家的面前,很少會被拍到小謝,更難得的是和女友一起被拍到。
于是,有好事者開始預他們的婚期,因為據說沈畫曾經在私底下和朋友們透露她所喜歡的婚紗設計師。
接下來,謝姜戈和麻省理工的若干導師還有沈畫出現在麻省理工學院的官方圖像上,據說,沈畫第一次公開場合的演講十分的出彩,謝姜戈未婚妻的頭銜還讓幾位政客,學者親臨現場。
謝姜戈的波士頓之行更像一場直播,一向低調的謝姜戈和沈畫出鏡率驟然增多,他們被拍到一起用餐,一起看電影,一起騎車,一片沖浪,一起逛商場,一起參加朋友聚會。
蘇嫵每天都會在網頁上看到他們的相片,人們驚呼,那是情到濃時的表現,的確,照片上的沈畫笑容甜蜜,那甜蜜的笑容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
謝姜戈離開那不勒斯是在周一,離開的之前他說周末會回來,他說周末回來后會教蘇嫵騎馬。
周末,謝姜戈沒有回來,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回來。
周一,謝姜戈打來電話說他需要在波士頓處理一些事情,短短的幾分鐘后電話就掛掉,謝姜戈在電話里就說了幾句話,晚上早點睡覺,不要到處亂跑。
八月的第一天,謝姜戈已經走了十天,在這一天,蘇嫵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從曼谷來到了那不勒斯,帶著火紅的玫瑰花。
八月早晨的風已經染上涼意,這個早晨和平常一樣,她和微安還有瑪莎在擠牛奶,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頭奶牛突然發起脾氣來,它腳一踢把那一桶牛奶踢,瑪莎氣得呱呱叫,追著奶牛跑,瑪莎是個胖女人在追奶牛的期間她掉落了一只耳環,只帶著一只大耳環的瑪莎跑起來來很像那頭胖胖的奶牛,半只的耳環在晃動再加上呱呱叫的樣子把蘇嫵和微安惹得咯咯笑。
之后,農場外傳來了聲音,一個聲音大聲的叫了起來“蘇嫵!”
蘇嫵停止了笑聲,側耳,那個聲音再叫,蘇嫵。
笑容凝結在唇角,她以為,她已經把那個聲音給忘掉了,生活太艱苦,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愛,去恨,去懷念。
可,終極,還是沒有忘掉,那個聲音隱藏在她心底里的某一個角落里,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就跳了出來。
那個聲音,有時候像父親,有時候像兄長,有時候像情人。
“蘇嫵。”很安靜的清晨,那個聲音在叫著。
蘇嫵,回頭。
梅宥謙逆光而站,黑色的襯衫,身影偉岸,正在和她揮手。
他是金主(15)
這是一個周三八月份的第一天下午,波士頓玫瑰廣場邊日式的餐廳里,餐廳就只有兩位客人,穿著和服的服務生在見到了那兩位客人后弄明白了,為什么經理要拿走他們的手機。
因為,小謝和他的女友今天來到餐廳用餐。
只是,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服務生心里嘀咕,這對最近的曝光率可不少。
謝姜戈抱著胳膊看著對面在興致勃勃的翻著網頁的沈畫,就只剛剛過去了一個小時,他和她在北岸花園球場觀看凱爾特人nba慈善表演賽的新聞就爬上了各大網站,成為了他和她又一次秀恩愛的左證。
他很耐心的等著她把那些新聞看完。
終于,她把他們最新的新聞都看完了,抬起頭,十分高興的樣子,因為其中一張照片把她拍得比她本人還要好看許多。
沈畫把覺得拍得特別好看的照片在謝姜戈面前擺顯:“姜戈,漂亮吧?我喜歡這張,把我拍得特別的有氣質。”
他沒有看她的照片,他只是問她:“阿畫,你還需要我配合你什么?需不需要我們去拜訪哪位婚紗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