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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權相養妻日常 > 90、入宮

      90、入宮

      豐和堂外柳蔭正濃。

      令容讓紅菱拎著才做好的荷葉消暑湯,同韓瑤到銀光院時,被魚姑接住,說楊氏還在側間里照顧韓墨,叫兩人在廂房稍待。

      韓瑤朝令容做個鬼臉,先去廂房尋了蜜餞跟令容慢慢吃。

      廂房里,楊氏手捧書卷,倚窗而坐。

      韓墨則靠著軟枕坐在榻上,手邊一張方桌,擺了宣紙跟筆墨,慢慢勾勒描摹。

      屋里靜悄悄的沒旁人,唯有淡淡藥氣清苦,筆下美婦端莊。

      韓墨當時的傷雖兇險,靜養了這兩月,有韓家請的太醫精心伺候,諸般上等膏藥抹上去,傷口沒了感染,痊愈得倒也很快。雖還不敢下地,平常臥榻靜養時,也無甚不適。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有些事看開,從前相爺沉默少的肅然持重姿態盡去,多年心結說出來,即便楊氏沒表態,韓墨心里千鈞重石移去,也不似從前沉悶。

      夫妻間說話,不再只是朝堂爭斗、兒女瑣事,韓墨偶爾還會逗楊氏高興。

      譬如此時。

      楊氏端坐著翻書看,不時呷口茶,陽光透過紗窗招進來,投了短短的影子。

      夫妻二十余年,年輕時的濃情蜜意早已淡去,舊年的事橫亙芥蒂,暫時跨不過那道坎,楊氏心里也只夫妻扶持的情分。不過韓墨肯屈意哄她,提起擱置多年的畫筆,她倒也樂意。

      遂坐了一陣,聽韓墨出聲叫她,過去拿了畫瞧。

      “形神兼具,還算不錯。”她瞧了兩眼便遞回去。

      韓墨擱筆,“看來還差得遠。多年沒提筆,果然生疏了。”

      楊氏只笑了笑,叫丫鬟進來,收去筆硯。魚姑聽見動靜過來,說少夫人和姑娘都在廂房等著,楊氏想起叫令容來是有事,沒再耽擱,讓韓墨先歇息,她出屋往廂房去。

      ……

      廂房里,令容跟韓瑤已將一碟蜜餞吃了大半。

      韓瑤正等得無趣呢,見了楊氏先撒著嬌抱怨,“母親瞧我頭上長皺紋沒?去銀光院等嫂子耗了大半天,回這兒又得等,還以為要等到老才能聽見那消息呢。”

      楊氏笑著擰她的臉,“跟你父親商議事情耽擱了,是誰主動請纓要去的?”

      “悶在屋里無事可做嘛。”韓瑤拉著她到桌邊坐下,“到底什么消息,快好奇死了!”

      紫檀海棠收腰的圓桌上,令容已舀了三碗消暑的荷葉湯,雙手呈給楊氏,笑盈盈的,“瑤瑤說有好事要告訴我呢,是夫君那邊有消息了嗎?”

      “他這會兒才到汴州,哪能那么快。”楊氏接了,抿著唇打量她,“再猜。”

      “是金州那邊的?”

      “近了,但不是。再猜。”楊氏拿小銀勺攪著消暑湯,非要吊胃口。

      “難道是……”令容神色微動,猛然想起來,“是我舅舅?”

      “是他!”楊氏拉著她手坐下,“事兒剛定,只是還沒傳開,先說給你高興——你舅舅在任上做得好,受百姓愛戴,得江陰節度使親自推薦保舉,新提了潭州刺史,連同隔壁永州的事也一道交給他打理。這算不算喜事?”

      “算!當然算!”令容喜出望外,“當真嗎?”

      “這還能有假。”韓瑤被她感染,也帶了笑容,問楊氏,“是那位節度使親自保舉的?”

      “曹振親自上的表文。宋大人的政績也無可挑剔,朝廷已準了。”

      這確實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喜事,令容笑生雙靨,兩只杏眼如同彎月,“多謝母親!”

      “我就是傳個話。”楊氏握住她手,輕拍了拍,“也替你高興。”

      令容頷首,滿臉笑意怎么都收不住。

      舅舅宋建春跟江陰節度使曹振是總角之交,令容是知道的。兩人自幼一起讀書習武,宋建春擅文,科舉入仕,曹振尚武,加之府里根基不淺,四年前接了江陰節度使的位子,壯年得志,跟宋建春的交情也愈發篤厚。

      前世宋建春能在潭州刺史的位子上順風順水,也是仰賴江陰節度使曹振的幫助。

      及至后來馮璋作亂,也是曹振竭力抵抗,才讓馮璋望而卻步,轉而攻向防守更弱的北邊河陰地界,保住潭州的安寧。這回也是如此,馮璋緊攻江陰不下,轉而揮兵向北,出江東取河陰。地方上節度使坐大,且戰事吃緊,曹振在這節骨眼上書,倒是選的好時機。

      不過連求兩個刺史之職,還能有法子讓朝廷首肯,這厚禮著實讓人意外。

      很快,令容就得到了答案——

      在得知這消息后的次日,金州爹娘便寄來家書,說宋重光年紀漸長,阮氏為他物色妻室,不知怎的叫曹振看對了眼,有意將次女許配給他。

      宋建春跟曹振交往多年,兩家知根知底,商議過后一拍即合。

      如今問名納吉等儀禮已畢,就等十月完婚。

      ——兩家結成兒女親家,這交情就更深了一層,難怪曹振肯下那般力氣。

      令容將那家書翻來覆去地瞧了兩遍,又是為宋建春高興,又覺感慨。

      當初阮氏欺她家世,挑撥生事,宋重光背棄諾,私納妾室,她乍聞消息,如遭霹靂,過后決意和離,至死未能放下心結。而今男婚女嫁,她踏上截然不同的路,宋重光也走上殊途,回頭再看,重活之初仍未能放下的心結,已不知在何時悄然埋藏。宋重光所謂會等她的少年妄,也確實如煙云消散。

      男人的情意,或珍如珠寶,或輕似鴻毛,非語所能表露斷定。

      不過那位曹振的次女性情驕縱,又背靠父親的軍權,阮氏怕是得退讓不少了。她也有點好奇,迎娶了位高權重的曹家千金,宋重光還有沒有膽量再犯舊毛病。

      ——只別連累舅舅就好。

      宋建春本就頗有才能,又有了這姻親助力,往后只消不跟篡權奪位的韓家交惡,仕途總會有青云直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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