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擁兵盤踞,不肯割損勢力,除非火燒到家門前迫在眉睫,否則不會輕易聽調。
這邊人馬調撥妥當,永昌帝又收到了一封來自河陽節度使楊裕的表文。
先前馮璋攻入河陰,情勢日漸危機,永昌帝也試著給臨近的河陽下圣旨,命他出兵支援。誰知楊裕雖不像先前的裴烈父子那樣目無王法、對抗朝廷,卻也是個滑頭,大抵是怕折損麾下兵力,只說河陽境內亦有流民生亂,他既要加緊北邊防備,還要鎮壓流民,應付得捉襟見肘,訴說了一堆苦楚,便算是把朝廷糊弄了過去。
永昌帝雖生氣,奈何無力壓制,只能生悶氣。
誰知時隔十數日,楊裕又上了道表文,說聽聞馮璋逆賊逼近汴州,朝廷竟調京畿守軍平叛,他甚為汗顏,于窘迫危機處境中調撥三千兵馬,愿供朝廷調度,協助韓將軍一道討賊。
南下平叛的事,前方有節節敗退的河陽節度使,朝廷派出的兵馬是由韓蟄掛帥,這天上掉下的三千兵馬便順理成章地歸到了韓蟄麾下。
永昌帝喜出望外,韓蟄淡然應對,遂整肅兵馬待發。
六月十七日,韓蟄南下的前一天,被薦為先鋒小將的傅益特地抽空,來相府探望令容。
他回金州住了一陣,六月初便回京城,聽候差遣。
這幾日韓蟄忙碌,他領了差事,也忙著練武籌備,跟韓蟄去守軍駐地,先瞧瞧那三千兵馬的底細。臨行前掛念妹妹,特地跟韓蟄稟報過,這才過來的。
令容請他在花廳坐下,奉茶后邊叫枇杷紅菱在外伺候。
這花廳建得闊敞,四面通透,遮掩甚少,拿來說話,既安靜又不易被人偷聽去。
令容先問家中爹娘近況,傅益說了,又道:“你請祖父辦的事也妥了。”遂將靖寧伯查探的唐敦底細說給她聽,細節雖未必清晰,卻將唐敦的仕途經歷、平常明面上往來的人、家世底細等探得清清楚楚。
這個輪廓理出來,令容心里大約就有數了。
她原以為唐敦跟唐解憂是極親的堂兄妹,卻原來唐敦的曾祖父跟唐解憂的曾祖父是兄弟,算起來已隔了數輩。
不過兩人的父親交情甚好,后來唐敦少年失怙,寄養在唐解憂家里,算是看著唐解憂長大的。再后來唐解憂先喪母,后喪父,因唐敦身手出眾,根骨也不錯,跟唐解憂又交情深厚,才得韓鏡青睞,迅速提拔進錦衣司,有了如今的前程。
傅益見她沉吟思索,道:“那唐敦跟你井水不犯河水,查這些做什么?”
“誰說的。”令容低聲,“那個人……恨著我呢。”
“恨你?”傅益目光微緊。
令容也沒瞞著哥哥,“有些事我沒敢告訴爹娘,怕他們擔心,卻能告訴你聽。我進了這府里就跟唐解憂不對付,她心思深,三番四次使絆子,因做得不周密,被夫人察知,重罰了幾回——這大半年被罰去道觀思過,也是因我而起。”
傅益先前從沒聽誰提過這些事,見令容淡然道來,微覺心驚,“她傷到過你嗎?”
“那倒沒有。但她心里恨我,唐敦必定知道。去年六月時,他兄妹還里應外合,想誣陷我,幸虧我應變得快,夫君也沒冤屈好人。”令容寬慰似的笑了笑,“唐解憂出事那天,我跟夫君還碰到過他,后來再碰見,唐敦那眼神……實在沒法叫我放心。”
傅益瞧著她,眉頭緊皺。
十四歲嬌滴滴的妹妹,在家里何等嬌生慣養,傅家雖式微,卻沒有窩里斗的齷齪事,令容算是蜜水里泡大的,不太會藏心機,也不屑去爭斗害人。
誰知嫁到韓家,卻遭遇這些?
那唐家兄妹,著實可恨!
傅益含恨咬牙,“可恨還得跟他共事。這趟平叛回來,我定不饒他!”
令容微詫,“他不是錦衣司的人嗎,也要南下?”
“妹夫安排的——”傅益忽然頓住,“他知道唐敦的心思嗎?”
“夫君?”令容沉吟了下,有點遲疑,“應該不知道。”
傅益頷首,“國事為重,這回先平叛,回到京城再清算!”
“唐敦是相爺器重的心腹,錦衣司的虎狼也不好招惹,可不能意氣用事。既然要同行,哥哥正好瞧瞧他的性情,等外邊的事安定了再說。”令容微微一笑,取過旁邊一副鎖子甲,“戰場上刀槍無人,這是夫君尋來的,貼身穿著,也算一層防護。爹娘和我都等著呢,哥哥千萬保重!”
“放心,我還得留下性命,護著你。”傅益朗然一笑,語氣篤定。
作者有話要說:#美貌嬌娘的重生日記#
夫君居然帶走的唐敦,是有意栽培,還是察覺了唐敦的敵意呢。
節氣哥:你猜。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