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蟄隨手接了,冷著臉大步出門。
……
平陽嶺在秭歸縣城向南二十里處,山峰陡峭險峻,緊鄰官道。
長孫敬自那日令容拿假消息“引開”錦衣司之后,周遭危機漸消,對令容的戒心也消了許多。數日同行,令容從最初的驚慌恐懼,到如今的坦然無憂,甚至反過來提醒他當心追兵,態度反轉之巨,全然出乎所料。
他也漸漸信了令容的說辭,見她始終乖覺,便沒為難。
這日行至秭歸縣,沿著官道疾馳,行至一處路口,見對面有數人騎馬過來,穿的是錦衣司的官服,長孫敬雖知他們是辦案路過,卻仍心神一緊。
令容察覺,便道:“心虛啦?躲開不就好了。”
“閉嘴。”長孫敬低斥,見旁邊一條小路,隨便拐進去。等那幾人走過去,擔心太快返回去會露馬腳惹人起疑,便眺望遠處。
令容也跟著看,隨口道:“這些山路都是通的。不如從山上走?”
“山路難走,怎及官道便利。”長孫敬撥轉馬頭看向官道,就見那幾位錦衣司的人正駐馬圍在一處,朝著這邊指指點點,手里捏著東西,像極了畫有人像的海捕文書。那群人看了片刻,都撥馬返回,像是要往這邊過來。
長孫敬的身子霎時緊繃。
他本就敏銳,加之做賊心虛,當即猜出那些人拿的是緝拿他的文書。
狹路相逢,倘若相遇被認出,難免交手,一旦鬧出動靜,畢竟麻煩。
令容知他所想,便道:“樊衡被我引開撲空,怕早已回京了。這些人絕不會信我的身份。”
這還用說!沒了樊衡,她這人質根本是累贅,還是不能扔的累贅。
長孫敬雖不怕錦衣司幾個小兵,卻不想在官道鬧出動靜,心思一定,當即抖動韁繩,循著小路往山上馳去——若能躲過甩開,自是萬事大吉。若躲不過,在深山中交戰,總比在官道旁出手要好。
他一跑,錦衣司那幾人亦小跑來追,漸漸的呼朋引伴,竟又招來數人。
長孫敬見勢頭不對,當即夾動馬腹,越跑越快,左手執韁,右手握劍,渾身戒備警惕,像是蓄勢待發的弓箭。
令容的心跳亦隨著馬速越來越快。
她不清楚錦衣司這些人的出現是不是巧合,先前數日鎮定是為麻痹長孫敬,她心底里沒有一刻不盼著韓蟄能帶人來救。而今錦衣司的人漸漸圍攏,她有了期待盼望,目光便往四處亂搜,盼著能有救星從天而降。
山間道路崎嶇,到了山腰,便多險峻轉彎之處。
長孫敬馬術不錯,那駿馬也是四蹄剛健,踩得塵土飛揚,每一回又兇又急的轉彎,都能讓令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身在險境,又盼著韓蟄神兵天降,又怕長孫敬看出端倪,胸腔里咚咚直跳,像是要破膛而出。
后面的蹄聲愈來愈近,雖未射箭截殺,卻如雷奔騰,氣勢洶洶。
長孫敬的馬也跑得越來越快,目光四顧,想著該選在哪里反攻時,忽然見側前方人影一閃,一柄烏沉沉的劍迅如電光,攜風雷之勢朝他面門刺來。
他當即后仰躲開,揮劍抵擋,心里電光火石,猛然明白來人意圖,伸臂便勾向令容。
令容卻已看清了那魁偉熟悉的身影。
吊在嗓子眼的心幾乎破喉而出,她顧不上身后的兇險,便朝韓蟄伸出手臂。
山風呼嘯,馬蹄勁疾,韓蟄左手出劍兇狠,欺身上前時,不顧門戶大開的兇險,右臂穩穩將令容抱住。旋即右腳猛蹬長孫敬的馬頭,借力斜飛出去,將令容護在懷中,躍向側旁,左腳靴底利刃彈出,化開長孫敬的攻勢。
這一招只在彈指之間,搶在長孫敬毫無防備之時、猛然醒悟之際,一擊而中!
轉瞬之間擦身而過,長孫敬身下駿馬一聲長嘶,奔騰而去。
韓蟄懷抱令容,因用力太猛,兩三步后才算站穩。
后面錦衣司為首的人翻身落馬,韓蟄懷抱令容上了馬背,旋即一聲唿哨,就聽前方樊衡高聲道:“收網!”
仍舊是奔騰如虎的顛簸馬背,迎面的風也清冷如刀,令容卻幾乎喜極而泣。
砰砰亂跳的心尚未回到胸腔,身子便被韓蟄從后牢牢抱住,墨色的披風揚起,將她緊緊裹住。他抱得很用力,結實的胸膛貼在令容后背,手臂環在她腰間,不留半點縫隙,像是要把她嵌進身體里去。
馬背上前后騎坐,身體依偎,肌膚相貼。
韓蟄的下巴緊貼在令容臉側,青青胡茬觸感分明,帶著滾燙的溫度。
“別怕,別怕,沒事了。”他低沉的聲音驚魂未定,像是安慰令容,像是安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千鈞一發,媳婦搶回來啦~!動作稍微慢一點,長孫敬就得發揮人質作用了,好怕怕
明天早上見哦,給小夫妻過個甜甜蜜蜜的情人節hia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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