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處于一個時空規則破碎的位面里,只有你在不同的時間線中穿梭,才可能與我在這里相逢,將你送走也更為容易。”
對方知無不地解釋道,“我將你召喚到這個世界上費了不少力氣,如今我和他們的戰斗在即,也不想再用那種方式了。”
“我明白了。”
戴雅也不去問那到底是如何操作了。
她現在能意識到,這世界的創世神其實是個很強的存在,它未必比其他的那些來自高位面的神明們差了多少。
當然,諾蘭可能是個例外。
“你可能還不明白。”
創世者淡淡地說道,“法則無法完全影響你,不代表你不會在這世界被毀滅,這世界里許多人都擁有讓你靈魂泯滅的力量——然而倘若你回到你所在的宇宙就不是這樣了。”
“是嗎?這就是你所謂的了解我?你認為只要成為不死不滅、無人制衡、有著相對而強大力量的神,其他的事就不重要了?”
戴雅反問道,唇邊的笑容有一絲嘲諷,“可能對于某些人來說是這樣的,但真可惜,這對我來說沒什么誘惑力。”
少女偏過頭,時空隧道的亂流卷起披散的黑發,空氣中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金芒,象征著精神力的實質化。
精神力的強悍不僅在于靈魂本身,還有施術那一刻——
堅定不移的意念。
時間之力開始逆流,環繞著身軀里隱藏的錨點,轉瞬間洶涌如狂潮。
無形的能量浩浩蕩蕩席卷而出,攪碎了整個破碎空間,無垠彌漫的蒼茫白霧被震散,天地間恍若云海翻騰。
“我沒覺得自己算是個好人,但至少,我承諾過的事,除非我死,決不食。”
戴雅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什么看似偉大、實際上只是自私貪婪的理由。”
“你——”
創世者的身影在時間亂流中漸漸模糊,他似乎想要阻止眼前的事繼續發生。
然而,葉辰的身體再有無限潛力,也不過只是一個本土世界的人類。
在法則展示的未來中,他能在別人的幫助下完成封印神明的大事——但那也只是一個永遠不知道能否實現的“美好”期待罷了。
身體所限,如今只剩下靈魂的創世神,也無法阻止一個擁有次神力量的存在。
更何況對方的軀體還是諾蘭的眷族,這意味著她很難被摧毀。
“你在逆轉你的時間,你想回到你進入過去之前的時間點。”
青年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幾分疑惑,“你可能會因此死掉——我可以告訴你,我已經打敗了他們三個。”
創世者伸出手,掌心里升起三團色澤迥異的光焰。
泛著火光的黑焰中蜷縮著縮小的龍族,涌動的煙青色風霧中盤亙著一條似龍類蛇的生物,充滿生機的綠光里則是一株奇異蕃盛的碧樹。
看來這家伙說的是真話。
他真的打敗了如今僅存的最強的神明們——其中的大部分。
“諾蘭會是最后一個。”
他平靜地說,“即使你成功了,諾蘭依然可能在和我的戰斗中失敗,所以,為什么?”
將時間魔法作用于自己身上,確實是個危險性極高的舉動。
在戰斗中,理論上說短暫的逆轉可以瞬間回到滿血狀態,然而假如是大幅時間逆轉,譬如說戴雅想讓自己直接回到幾十個小時之前——那時她身在神域,那么這過程里可能出現很多問題。
戴雅的力量不足以改變整個世界。
她不可能倒退所有位面的時間,所產生改變的只能是自己。
那么假如她成功回到神域,興許連靈魂狀態都會改變,這幾十個小時之內發生的所有事也都可能被遺忘。
“我說不定還會忘記某個許愿狂魔披馬甲騙我的事,如果我倒退過頭了。”
戴雅也很淡定,“但是無所謂,至于其他的輸贏成敗——那就不是我的戰斗了,我沒有插手的能力,也不需要去這么做。我答應過他,我會回去,僅此而已。”
我不想總是成為那個被別人寄予希望的人。
戴雅這么想著,我也會相信他能做到,而且即使做不到又怎樣呢?那也不是自己失的理由。
盡管距離那個熟悉的世界一線之隔,曾經安逸美好的生活唾手可得,但她還是會轉身的。
早在許愿的那一刻,她就設想過各種更加難以實現的代價,相比起來,這已經不算什么了。
位面在強力的時間亂流沖擊下震蕩。
裂隙向中間匯聚,在少女身后伸展成巨大的黑幕,無數道繁密的綠光**而出,光線在蒼白的空間里折射連接,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霧氣盡數撕裂,光芒在亂流中變得扭曲,朦朧中更多的裂縫綻開。
這個破碎的位面里出現了更多的縫隙,像是被抽斷梁柱般從四面八方開始塌陷。
位面崩塌時四處傳來亂流涌動的風聲,層層疊疊交織如千萬巨獸共同咆哮,聲音逐漸拔高直至震耳欲聾,宛如滅世的神曲。
戴雅知道自己做不到和創世神干架。
這不是什么越級殺bss的小說情節,她也不是被法則選中的主角,他們差得太多了,她就算能毀掉葉辰的身體,也絕無可能真正摧毀創世神的靈魂。
她只要完成自己的承諾,然后,把這任務交給等待已久的人。
“衷心祝愿你死得很難看,騙子。”
戴雅笑瞇瞇地向時空亂流中的黑發青年揮手。
視野被黑暗吞沒。
……
朦朧中,臉頰上傳來溫熱濕潤的觸感,像是有什么人在舔她的臉。
——嗯,應該不是人。
戴雅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
她躺在一片松軟的雪地上,冰凍萬里的平原大雪紛飛,遠方的雪山連綿不絕地延伸,直至地平線的盡頭。
雪幕將四周染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鵝毛般的飄雪落在發梢眉間,傳來一陣些微的涼意。
神明的軀體并不會為這寒涼撼動,不過感覺依然清晰。
有兩道身影停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