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雅:“……”
這人要她過去,是想殺她滅口嗎?!
她又有點懷疑這家伙是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有損教廷形象,所以要把她從隊伍里弄出來。
“等等,這個給你。”
陸依遞過來一件制服外套,普通銀星圣騎士的標配,那件衣服憑空出現在她手上,顯然是從某種儲物裝置里拿出來的。
戴雅輕聲道謝。
畢竟她自己的衣服已經沒法看了。
她憂心忡忡地跟在中隊長身后。
納蘭丞似乎不想和她在這里說話,縱身躍上墻頭,揮手驅散了另外幾個圣騎士,他們剛才也只是默默看著不曾說話,受到指示后迅速離開了。
兩人迅速穿過花園,進入了一座神殿。
里面響起東西被砸碎的聲音,似乎有誰在大發脾氣,隱隱約約的喊聲甚至傳到了外面。
不過,納蘭丞一定是故意對墨瞳說了那些話。
墨瞳自爆了對他有什么好處?
如果納蘭丞是在幫助葉辰,那么顯然,墨瞳死了,葉辰的身份就不會被暴露——
戴雅也可以指認他,但是并沒有特別有效的證據。
空間法師這一個身份可不夠,而且別人很難相信,一個不足二十的人類青年,竟然能解開暗精靈身上的封印,還成為她的主人。
墨瞳在影幻境里曾提到戴雅“侮辱了她的主人”,但這句話沒有第三個人聽見,更何況戴雅和葉辰關系還很糟糕,萬一別人覺得她是在潑臟水呢?
想到這里,戴雅就恨不得把走在前面的納蘭丞勒死。
——另外,這家伙要自己跟過來干什么?剛才他們可是差點打起來。
她沉默地跟著中隊長穿過鋪著地毯的長廊,聽著前面的爭吵聲越來越近。
凌晨時分的神殿里無比亮堂,天花板上垂落明亮的魔晶燈,墻壁的臺架上燃燒著燭火。
她遙遙望見圣職者群聚的禮堂,站崗的圣騎士們披著邊角鑲銀的斗篷,值夜的圣徒們外袍上也蔓延著閃耀的金色衣紋,他們的背影在刺眼的燈光下都有些模糊了。
剛才這件事在原著里發生過嗎?
戴雅隱約有印象,葉辰有好幾次和教廷的人交鋒,幾次戰斗地點和原因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隱藏著自己的身份。
廢話,否則公然和教廷作對,在他成神之前,都別想在這個大陸好好混下去了。
戴雅安安靜靜地跟在中隊長的后面,假裝一個不明覺厲的路人。
“你們看。”
有個穿著神官風衣的男人站在圣堂中間,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幾圈的圣職者,甚至有好幾位中隊長還有一位大隊長,大部分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這里被人留下了印記。”
那個男人十指交叉,他微微低下頭,視線落在鏡面般光滑的石磚上。
那里正逐漸浮現出破碎斷續的銀色魔文,那些文字看上去介于符咒和字母之間,似乎還被擦拭了一部分而顯得更加難以辨認。
戴雅戳了戳納蘭丞,“他是誰?我怎么沒見過他。”
其實她沒見過的人太多了。
中隊長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倒是也回答了:“你當然沒見過,那家伙是圣城派出來的,而且他不是我們新月人,是來自曜日帝國。”
戴雅點了點頭,假裝不懂地問:“他在做什么呢?”
“蘇朗閣下本來是想通過總殿的傳送陣回到圣城,但他進入總殿時,感應到異常空間能量波動。”
納蘭丞閉口不,倒是旁邊一個好心的賢者回答了戴雅的問題,他看上去年紀不小了,對小姑娘倒是頗有耐心,“然后他找到了這里。”
“……謝謝您。”
戴雅想問的就是這個。
人群中的蘇朗繼續解釋:“因為不是操縱自然元素之力,所以空間魔法與元素魔法不同,有效的咒語很少,反而是運用法陣和魔文更多。”
“這是什么意思?”
有個沒耐性的中隊長開口了,“有誰偽裝成信徒前來祈禱,卻暗地里留下了這種東西?那豈不是意味著這家伙可以來去自如?該死,這是大圣堂,是在光明神冕下的神像之前,竟如此褻瀆!”
戴雅聽懂了。
這個大圣堂就是當初葉辰鬧事的地方,當時他假意借醫治死去的朋友而鬧事,實際上不知道通過了什么方法,在戰斗中留下了這個印記。
剛才的葉辰和墨瞳,必然是從神殿里出來的!
他們倆也許是從不同的路線離開總殿。
墨瞳因為影魔法而快了一步,聽到自己和其他圣騎士的對話,忍不住跳了出來,后面葉辰才趕過來。
若非如此,他們倆直到離去都不會被發現真身。
因為蘇朗感覺到能量波動又找到地方時,可能已經遲了一步。
“那么,”有個祭祀憂心忡忡地發問道:“這個東西已經被使用過了嗎?”
果然,其他的圣職者們因為沒碰到葉辰和墨瞳,根本不知道這里被潛入了。
雖然戴雅只是猜測留下空間魔文的人是葉辰,但她覺得真相八|九不離十了。
通曉空間魔法的神官嘆了口氣,“很遺憾,是的,這是一次性使用的,已經廢了。”
大圣堂里寂靜了一瞬,接著炸開了鍋。
幾個中隊長開始互相指責,范圍很快擴大到另外幾個職階較高的圣徒,因為他們平時的工作地點就是這里。
大隊長頭疼地捂著腦袋,似乎正在苦惱待會兒怎么向上級交待。
林晟閣下看上去挺好說話,但是哪位軍團長不是厲害的角色——
尤其是林晟被任命軍團長的時候,似乎還曾因為性別而被人懷疑能力,結果她連著撂翻了另外幾個抗議的人,有個重傷到險些沒救過來。
大隊長覺得自己可能也逃不脫這種結局。
他已經在思索讓某個交情極好的祭祀朋友在門外等著,到時候起碼先給續命,續到能見大祭司的時候再說。
“蘇朗閣下,您能通過剩余的部分追溯這個傳送魔法的起始點嗎?”
戴雅稍微湊近,揚起聲音說。
一時間許多人都看了過來,納蘭丞狠狠瞪了她一眼,卻也沒說話,其他人看到前面的中隊長,只以為她是個普通的手下,倒是有幾個人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
“我的意思,如果這是終點的話,那么留下印記的人,要先從另一個地方傳送過來,如果能知道這個位置,也許我們就容易查詢對方的身份?”
“您說的很有道理,戴雅小姐。”
蘇朗微微頷首,他身材瘦削,容貌頗為俊秀,只是現在眉宇間又有些愁緒。
“留下這個印記的人有些水平,如果他的傳送離這里比較近的話,他完全不需要用這樣復雜的魔文,我能大致追溯出距離和方向,已經遠超帝都轄區了,差不多已經到了——”
他說了一個地名。
戴雅已經來不及驚訝對方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看過新月帝國的地圖,知道那個城市離帝都有一段距離,幾乎和自己的老家瑪瑞差不多了,只是位置在帝都南方。
她深信這事就是葉辰做的,那么肯定是讓人混亂的障眼法!
——要么就是蘇朗這家伙在說謊。
戴雅心里剛升起這個念頭,就連忙檢測了精神世界里架起的高墻,她害怕讓這個魔法師察覺自己的惡意。
雖然說蘇朗幫助葉辰的可能性很少,而且這種謊是能被拆穿的。
再說,如果他真的是葉辰的基友,那他何必要多此一舉跑來翻出這個傳送魔文?當他感覺到能量波動時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嗎?還是說,這東西遲早會被別人感知,到時候追溯起來,他經過這里卻沒感到異樣會被人懷疑?
“……”
戴雅越想越亂,感覺一團亂麻。
“那么,”另一個中隊長有些憂愁地說,“您能鑒定出這個印記是什么時候留下的嗎?”
這是要問責了。
如果能確定時間的話,當時值班的圣徒們,當時站崗的圣騎士們,為什么能讓人在眼皮底下留這種東西?
“時間并不長,”蘇朗沉吟一聲,“大概是兩三天前吧。”
這次肯定沒說謊。
如果是葉辰——肯定是他,那么這就是那天他在大圣堂搞事的時間。
有個神官小聲問道:“有沒有什么人犧牲,或者我們丟了什么東西嗎?”
“已經去查了。”
滿臉疲憊的大隊長說,“不過……真正重要的物品都有特殊的封印,倘若有所變動的話,我們都會感知。”
至于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譬如說金銀財寶,這附近遍地是富商貴族,誰家的宅邸能比總殿更難潛入?而且那個空間法師何苦非要招惹教廷?
“閣下,我想向您請罪。”
納蘭丞忽然走上前,在大隊長面前半跪下來,“剛才在總殿南側的丁香大道岔路口,因為我的疏忽,可能導致一個異端入侵者的逃脫。”
大隊長沉默了一下,“你,什么?”
“那時候我只以為是路過的異教徒在鬧事,完全沒想到他們是從總殿里出來的,而且其中一人是空間法師,我的光劍斬給了他逃跑的機會。”
他又簡短解釋了幾句,“結果那個暗精靈自爆了。但如果最初我知道他是空間法師的話,我也會換一個圣術——”
“換你媽啊換!”
大隊長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怒不可遏地抓起他的衣領,“你用什么光劍斬?你腦殘嗎?你以為這是在訓練營做演示?我他媽可不管你父親今年是不是要升爵,要不要老子教教你該用什么圣術?”
他氣得雙眼冒火,那些話可能并不是在開玩笑,其他的中隊長連忙上去拉他。
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
“但是,即使是空間法師,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兩人就是從總殿離開的!”
混亂中有人這樣說道。
戴雅也覺得事情很麻煩。
墨瞳在影子里潛行,出現地點在總殿外面的大街上,葉辰是直接用空間魔法傳送出來的,僅憑圣騎士們和兩人的初遇,都沒法證明他們就是從總殿里面出去的。
唯一能證明的,就是空間天賦的罕見,而且時間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