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暗,窗戶緊閉,窗簾只透了一條縫,余馳昏昏沉沉地躺在沙發上,手搭在額頭上覆著眼睛,頭發凌亂,嘴唇很干,臉色是病態的蒼白。
黃柏巖敲了幾聲門,沒人開,就直接按了密碼打開門。
一進門,看見的就是余馳半死不活地躺在沙發上,嚇了一跳,剛要喊人,就見余馳挪開了手,睜開眼看他。黃柏巖一愣,過去把窗簾和玻璃窗打開,“怎么不開空調,不悶嗎?”
光線大亮,一回頭看清余馳的臉色,嚇了一跳:“你病了?”
“發燒。”
余馳嗓音干啞,說話嗓子都疼,腦袋也昏昏沉沉的。他忍不住自嘲,談個戀愛可真傷身,他兩年沒感冒發燒,跟盛厘在一起兩個月,就病了兩次,一次在談戀愛前,一次在分手后。
“要去醫院看看嗎?”黃柏巖問。
“不用,我吃過藥了。”余馳從袋子里拿了瓶水,擰開喝了半瓶。茶幾上散著幾盒藥,是上次盛厘去出租屋看他帶過去的,收拾行李的時候他一并帶了過來,沒想到就用上了。
黃柏巖看余馳也不像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不再多說,直接問:“你手機怎么關機了?”
“昨晚淋雨泡水了,就關機了。”
余馳昨晚隨便用毛巾擦了擦,就丟在茶幾上,他拿過手機,按了開機鍵。
屏幕亮起,還能用。
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黃柏巖在單人沙發坐下,說:“昨天有些事沒來得及跟你詳談,本來上午想叫你去趟公司的,你電話一直關機。”
“抱歉。”余馳說。
黃柏巖看了眼煙灰缸里的堆著的煙頭,皺了下眉,再看余馳狀態實在有點頹喪,提醒了句,“你沒吃飯吧?可以訂個外賣,平時多注意身體,保持好的狀態,免得有工作的時候耽誤了。”
“嗯。”余馳沒什么胃口,但胃有點難受,還是點了個養胃套餐。
黃柏巖看著他:“你有微博吧?”
余馳:“有。”
“這個號不要留有什么黑歷史,有些不好的論或者轉發了什么不好的東西,記得刪除干凈,回頭再另外申請一個營業號。”黃柏巖想了想,還是開口,“你有女朋友嗎?”
余馳頓了頓,嗓音微啞:“沒有,分手了。”
黃柏巖:“談過幾個?”
他見余馳第一面就覺得他能紅,以后粉絲群體肯定是女友粉姐姐粉居多。一般這類型藝人,公司都巴不得他們單身到35歲。但怎么可能?這個年紀的男孩大部分不成熟,容易膨脹,也禁不住誘惑,在五光十色里迷失自己。
余馳沒回答這個問題,他靠回沙發上,扯了下嘴角:“放心吧,我不想談戀愛,也不會約-炮睡粉。”
黃柏巖笑了,“也不是說不能談,當然這幾年不談最好,等事業穩定再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你上學和工作比較難協調。”他有點奇怪,“你怎么沒參加藝考?”
正常有合約在身的,一般都會參加藝考,余馳看起來是真挺喜歡演戲的。
余馳垂下眼,自嘲一笑:“一念之差,沒報名。”
當初徐漾報名參加藝考的時候,他猶豫過,最終叛逆因子作祟,不想如他們的愿,就沒報名。后來,盛厘說他是她挖到的寶藏,把他帶回他最初想要走的那條路,然后又把他扔在了半道上。
“我會幫你物色劇本,有合適的再說吧。”黃柏巖有點無奈,不過倒是可以給他草個學霸人設。
一個小時后,余馳訂的粥送到了,黃柏巖也走了。
余馳隨便吃了點,給徐漾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解約的事。
徐漾一愣:“這么快啊?新公司幫你付解約金嗎?”
“算是吧。”余馳不想多說這筆錢,“你不用太理會姜南,他讓你去見什么人去什么飯局,不要去。合約的事,我以后會幫你想辦法的。”
“你感冒了?”徐漾這才聽出他聲音有點啞。
余馳嗯了聲:“上火。”
徐漾想起合約的事,苦笑了聲:“合約是我自己的簽的,你擔什么責啊。”
余馳確實愧疚,徐漾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不是因為他的原因,他也會幫的。腦子里閃過前天晚上盛厘拍著他的臉說“你這張臉一定能紅”的畫面,“你就當我紅了,做個慈善救助吧。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你以后紅了還我就行。”
“那你可趕緊紅吧。”徐漾樂壞了,笑完了又有點擔心,“光線娛樂這么好嗎?能一下給你付幾百萬解約金,你新合約不會又有什么陷阱吧?”
能有什么陷阱?
這是盛厘給他的分手費和陪.睡費。
余馳頭疼欲裂,頹喪躺倒在沙發上,閉上了眼。
盛厘確定自己被余馳拉黑了,不僅微信,電話也拉黑了。
這天晚上,周思暖還是來劇組探班了,她搖頭嘆氣:“你活該啊,我要是余馳,我也拉黑你。你說你談個戀愛就談了,睡個小鮮肉就睡了,還給什么承諾?說什么只有你甩我的份,這種話也就純情少年相信你了。”
“你是來嘲笑我的還是來安慰我的?”盛厘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來安慰你的。”周思暖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不過,還是忍不住吐槽幾句,余馳多可憐,人家初戀呢,就被你騙心騙身的,陰影得多大啊,別以后不敢談戀愛了,或者見了姐姐就繞道走。”
盛厘心里委屈,她也是初戀好嗎?
不過,她確實挺渣的。
當初對余馳說過的話,幾乎全部啪啪打臉了。
余馳應該是挺恨她的吧。
盛厘苦笑道:“那也挺好,以后不會再被別的姐姐騙了。”
以后余馳要是再談戀愛,大概不會再找姐姐了,或許被騙了這么一回,以后再看趙殊彤那種單純的小女生,反倒順眼了呢。
房門打開,圓圓提著好幾袋東西進來,放在桌上。
盛厘瞥了眼:“什么東西?”
圓圓說:“小龍蝦和冰啤,暖暖姐讓我訂的。”
周思暖走過去,一邊打開蓋子,一邊說:“八斤小龍蝦配冰啤,咱們塑料姐妹情的見證,我可是真的來安慰你的。大吃一頓,明天就好了。”
“你買這么多?我明天還要拍戲,不能那么放縱。”盛厘在地毯上坐下,瞥見桌上送的兩包紙巾,覺得有點眼熟,“圓圓,小龍蝦是哪家的?”
圓圓小心翼翼道:“就……上次余馳帶我們去的那家,我覺得好吃,之后問了余馳要電話,跟小譚他們訂過幾次宵夜,我沒告訴你,怕你讓我減肥。”
盛厘:“……”
她記得那家店的老板,是余馳的房東。
余馳走了,房子應該也退了吧。
九月中旬,余馳接到房東電話,他已經住進學校宿舍了,站在陽臺上沉默了幾秒,才說:“不退,我還有不少東西留在那里。”
掛斷電話,他給房東轉了一年房租。
黃柏巖知道余馳小時候演過《花殺》后,專門去重溫了幾遍他的戲份,又找《江山卷》劇組要了幾個余馳拍攝的花絮片段,覺得余馳確實很有天賦,是他見過的這個年紀里演技最好的一個了,他撿到寶了。
當初楊凌風這個角色是黃柏巖給封煦挑的,因為覺得角色不錯,能吸粉。沒想到封煦沒演成,落到余馳手里,余馳又成了他手底下的藝人,一切就像命運的安排。
黃柏巖想把余馳捧成實力派流量,這時候并不急著讓他曝光,所以,也不像對待別的新人那樣安排上什么綜藝或者拍個小廣告露臉。他想給余馳再挑兩三個合適的劇本,電影電視劇都行,回頭劇一播,霸屏式刷臉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