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宇不情不愿地被盛厘請了出去,盛厘坐回位置上,捏著劇本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發亮地看著她挖到的寶藏。余馳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她臉上掃過,神色看起來跟平時無異,盛厘完全看不出來他有沒有緊張。
在《江山卷》這部劇里,女主云蘭生跟楊凌風的劇情線其實很簡單,云蘭生在逃生的路上救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兩人曾經有過一段相依為命的戲份,云蘭生因為家族被滅,其中包括她的胞弟。所以,云蘭生一開始是把楊凌風當親弟弟對待,楊凌風則一直暗暗喜歡云蘭生,兩人在入城后的一場風波里走散了。
十三四歲的楊凌風是個小少年演員扮演的,戲份只有幾場,前些天盛厘跟那小少年就已經拍完了。
楊凌風這個角色一開始很單純,跟云蘭生走散后曾備受欺辱,逐漸明白只有成為人上人才能不被人踩在腳下,他被權利欲-望侵蝕,從四王府的一個普通的家將漸漸變成了四王爺身邊心狠又辣的心腹。
三年后,太子之位爭奪如火如荼,五王爺霍庭衍和四王爺斗得最厲害。云蘭生跟楊凌風就在此時重逢了,此時,云蘭生跟五王爺已經暗生情愫。
當年的患難姐弟,陰差陽錯地站在了對立面,當年單純的少年早已變了一副心性。
今天試鏡的戲份,正是這場重逢戲,臺詞只有幾句話,但對演員的情緒把控能力要求很高。楊凌風不能讓四王爺看出他跟云蘭生是舊識,但又控制不住重逢的欣喜,其中還摻雜著失望與茫然,情緒有個循序漸進堆疊的過程。
跟試鏡演員對戲的是幾個場務,捧著劇本念臺詞,這就跟拍玄幻劇,演員對著空氣表演差不多。
一開始,盛厘還擔心余馳多年沒演戲,或許會生疏。
但當導演喊“開始”后,他的眼神和氣質就變了,把這一場戲的情緒表演得恰到好處。
試鏡結束后。
余馳便出去等候。
劉導演思量片刻,轉頭問盛厘:“你覺得哪個更合適?”
老實說,盛厘之前都沒怎么看路星宇表演,因為她知道路星宇并不稀罕這個角色,來試鏡也只是被容樺打壓,給他點教訓而已。試鏡過程中,大概也沒有百分之百用心,如果他認真對待,或許在這場試鏡里并不輸余馳,畢竟余馳已經好幾年沒演過戲了。
盛厘偏心道:“我覺得認真對待角色的人,更適合。”
意思是,余馳更適合。
劉導挑眉,笑道:“你說得有道理,余馳這孩子確實挺讓人驚訝的,他哪個公司來著?”
聽這話的意思,劉導似乎更喜歡余馳。
盛厘笑道:“星晴娛樂傳媒,一家小公司。”
“咿,確實沒聽說過,新公司?”劉導奇道。
“不是新公司,好幾年前就有了的。”盛厘不想多說這家破公司,“您是挑演員,也不是挑公司對吧,就看您更中意誰啦。”
等場務都出去后,劉導去窗邊給容樺打了個電話,掛斷電話后,看盛厘還坐在原位上,便笑道:“容總本來也沒想過一定要小路接這個角色,最近小路大概惹了不少麻煩,如果這次試鏡真有人表現得比他好,正好挫挫他的傲氣。如果沒人表現得比他好,那也讓他受點教訓,如果他再這樣下去,沒人會一直捧他。”
盛厘心里有些急:“那您的決定是?”
劉導笑容滿面:“當然是余馳啊,新人嘛,便宜又好用。”
盛厘:“……”
雖然是個好消息,但不妨礙她心里梗了一下。
在她心里,余馳是寶藏啊!
路星宇是個什么狗東西,這么貴還不好用!
半小時后,盛厘的休息室里。
路星宇得知自己竟然被余馳打敗之后,直接氣炸了,指著余馳問:“他憑什么啊?比我演得好嗎?”他急病亂投醫,抓著盛厘問,“姐姐你說,誰好?”
余馳昨晚沒怎么睡,這會兒正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完全把路星宇當空氣。
盛厘看了他一眼,對路星宇說:“老實說,余馳比你好……”
一萬倍。
路星宇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答案,他怒道:“我不信,我又沒看到。肯定是容媽聯合劉導來整我的。”
盛厘笑瞇瞇地看他:“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已經被淘汰了,至于余馳演得好不好,你今晚可以留下來看看。”
劉導當機立斷,今晚就要拍余馳的戲份。
路星宇本來不稀罕這個角色的,果然是有人搶的東西才香,他憤憤道:“好,我就看看他演成什么狗屎樣。”
但是,路星宇沒能留下來。
容樺二話不說,給他訂了機票,讓他滾回北京,別在那邊丟人現眼。
半小時后,路星宇心不甘性不愿地被兩個助理架上車,趕往機場。
臨走之前,還不忘提醒盛厘:“姐姐,別忘了我們的三個月之約。”
圓圓出去拿晚餐盒飯,休息室里只剩下盛厘跟余馳了。
盛厘現在怎么看余馳都覺得寶貝,她在他旁邊坐下,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趁著沒人,趕緊調戲兩句:“余小馳,你再不睜眼,我就親你了。”
余馳:“……”
他睜開眼,面無表情地斜睨她一眼。
盛厘笑盈盈地看他,眼神柔軟,聲音也軟:“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參加了,你來了我很高興。”她頓了一下,“以后呢,你就不用做我助理了,什么時候有戲就來候場就行,雖然我覺得不能朝夕相處有點可惜,但我還是很高興。”
盛厘想了想,又說:“楊凌風的戲份還挺多的,殺青也比較晚,估計也要拍一個多月,我給你找個助理?”
劇組大部分演員都是有助理照顧的,哪怕是只拍半個月,也有個臨時助理。
余馳嗓子有點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才低啞道:“不需要。”
盛厘問:“你嗓子不舒服?”
余馳嗯了聲,直起身拎過桌上的礦泉水瓶,擰開瓶蓋,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光。哐當一聲,空瓶子被他準確無誤地投進垃圾桶,人又重新靠回去。
“你是不是感冒了?”盛厘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我看有沒有發燒?”
余馳一兩年都沒感冒發燒過了,他瞥見圓圓抱著盒飯進來,抬手擋開盛厘的手,淡聲道:“沒發燒,只是嗓子有點疼。”他轉頭瞥她一眼,冷聲提醒,“姐姐,你是在養魚塘嗎?都跟跟別人有三個月之約了,還這么關心我?”
這酸勁兒。
盛厘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她一本正經地說:“路星宇啊,他堅持不了三個月的。”
余馳不置可否地冷笑了聲。
圓圓抱著飯盒走進來,看向余馳:“余馳,剛剛導演說了,你吃完飯就趕緊去化妝,今晚你的戲多,估計要拍到半夜呢。”
“嗯。”余馳接過盒飯,打開蓋子。
圓圓現在心情非常復雜,她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太合適……
盛厘看她一副快憋壞的樣子,大發慈悲道:“你想問什么,問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