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飛機遠遠地出現在天邊,巨大的機身遮天蔽日,黑一朵烏云,向大地籠罩下來。
蕭強緊緊握住扶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在月球上生活了六年多,低重力環境下,他的肌肉、骨骼和血液循環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地球的正常重力環境就讓他有些難以適應,就更別說空天飛機快速下降帶來的反應。
他還在返回地球之前,特意在重力機上,作了幾個月的適應性訓練,結果還是感到身體很難受。
我以后應該改口稱自己是月球人,而不是地球人了。
蕭強自嘲地勉強笑笑,抵御著心中越來越難過的感覺,不致嘔吐出來。
以后要在基地里安裝更多的重力鍛煉機,強制命令所有人都每天接受重力適應性鍛煉。
他在空天飛機彈出減速傘,經過漫長的滑行,終于在跑道上停下來之后,這樣想到。他的身體算是很強健的,經過長期的月球生活,也開始不適應地球環境。像那些科研人員之類,身體更差,到了月球,估計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蕭強感慨著,在從人的幫助下,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肌肉有些酸痛,身體的感覺很沉重,走起路來,也不像月球上那樣輕松。
他在洗間洗了把臉,由旁人幫助,在臉上略略修飾了一下。說起來,他也算是一個巨大實體的首腦。身份和地球各國地領導人比較起來,也相形仿佛。要是走出機艙,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恐怕也影響形象。
他略略調整了一下心情,在從人的簇擁下,向艙門走去。
機艙門打開,一架舷梯車停在旁邊,紅色的地毯一直鋪到地下,遠遠延伸出去。通向一個小小的講臺。
兩行英姿颯爽的儀仗隊士兵,分列在紅地毯兩側,面向機艙出口。
一名指揮官看到蕭強出來,立即拔出指揮刀。高高舉起,向前一推,又回收胸前,高聲叫道:“敬禮!”
啪啪!
所有的儀仗隊士兵如同一人。槍交左手,立正敬禮!
軍樂隊指揮手一揮,銅管樂隊齊聲奏響,雄壯的軍樂曲響徹大地。
一大群前來歡迎的人。在警察地攔阻下,遠遠地向著空天飛機揮舞著氣質和鮮花。
他們打的旗幟,有中國國旗、寰宇的旗幟。就是沒有幾內亞比紹的國旗。而所有地人。都感覺似乎理所當然一樣。
數百名新聞媒體記者和攝像師。拼命朝前擠。蕭強才剛露出頭,就被一片耀眼的閃光燈。照得眼前一片刺亮,什么也看不清。
陽光好燦爛啊!
蕭強仰頭,瞇縫著眼睛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陽。
這暖烘烘、身上皮膚有些刺痛的感覺,還真有些懷念。月球上誰也不敢直接暴露在陽光下,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些忘記了,陽光照射在身上地感覺。
從人看他仰望烈日,以為他是嫌太陽太過灼列,打開遮陽傘,撐到他的頭頂。
“不用!就這樣,挺好的。”蕭強讓從人將遮陽傘收起來,微笑著走下舷梯。揮舞著手臂,向迎接的人群招手。
歡呼聲更加大聲,不到一千人地歡迎者,卻在這空曠的機場內,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人群分開,紅地毯上一個較小地身影快步沖來,一陣風般撲進了蕭強地懷抱。沒有問候、沒有埋怨、沒有哭泣,只有無聲地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裳。
蕭強揚起地手臂在空中停頓了幾秒鐘,然后就用力將懷里的人,緊緊摟住,用全身力氣,想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
他的臉上還保持著外交式的微笑,眼淚卻將面龐,糊成了一片。
眼前的所有景物,都變得如此模糊,只有身體的接觸,是那樣的清晰,刻骨銘心。
恍惚中,他聽到所有的聲音都已遠去,只剩下一陣陣連續的“咔擦”聲。新聞記者們毫不吝惜相機的閃存卡,用最快地速度,將相機的內存全部消耗光,并迅速換上新的閃存,再次閃個不停。
相較于科技的進步,蕭強的地位,他從月球返回地球的巨大政治意義,人們更愿意關注的,是人性的閃光點。
看到他和妻子相擁而泣,人們才更能感覺到,他并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是非洲基地的實際統治者也好,是人類最大科技集團的擁有者也好,是月球無可辯駁的王者也好,首先,他還是一個人,一個和我們一樣,會哭會笑的人。
“我回來了,以后,我們將永不分離,”蕭強忽視了四周的一切,不管來自世界各國的貴賓,正等待在一旁。在他的眼中,此刻之后懷內這個小女人,“不管發生什么情況!”
“嗯!就是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懷內的人喃呢而堅定地說著,抬起頭來。
小怡這一番哭泣,將她顯然精心化妝的臉哭得一塌糊涂,眼圈出黑黑一團,臉上也是白一道紅一道。可是,蕭強卻認為,此刻的她,最美!
蕭強心痛地從懷里掏出手絹,將林怡的花臉一點點擦干凈,擦得是那么認真而仔細,仿佛是在做平生最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否說過這句話,但現在我想不出別的語,所以只能說:我愛你!”
“哇!”林怡再次號啕大哭起來,如帶雨梨花。
“爸爸!爸爸!”
“爸!我想你,不要再離開我們了,好嗎?”
兩個小小的身軀,硬是擠入了兩人中間,一左一右。抱住了蕭強的腰,死死拽住。
兩個小家伙都長大了,已經是十二三歲地少年了。
蕭勇長得很敦實,在非洲這
皮膚曬得有些黑,虎頭虎腦,很有些陽剛之氣。蕭來比較稚嫩,但臉已經長開了,眉目之間。和學生時代的林怡,越來越像,如青蔥水仙,含苞待放。流露出自然的清麗秀色。
蕭強望著他們,就像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和林怡,心中感慨萬千。
人生至此,夫復何!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伸到蕭強面前。一個鷹勾鼻子藍眼睛的西方人,用流利的中文說道:“很高興見到您,尊貴的酋長先生!我是美國駐幾內亞比紹的大使,羅斯-奧利文。對了。我還給自己取了個中文名字,叫做羅勝華。”
蕭強看著這個輕佻地外交官,冷冷地和他碰了碰手。就擁著妻兒。向迎接的人群走去。
他不在乎對方諷刺他是一個搶奪了別人國家的非洲酋長。也不在乎對方挑釁的辭。多年地上位者生活,早就讓他寵辱不驚。對方小小的精神勝利法,對他不構成任何殺傷力。
他只是討厭對方,在自己最甜蜜的時光,沒有自知之明地前來打擾。
楊克維奇率領著非洲基地的所有高層,向他快步走來。
蕭強來到近前,停下了腳,矜持地微笑著。楊克維奇上前一步,給他來了個熊抱:“我地boss,您總算從月亮上下來了!”
他拍了拍揚科維奇厚實的肩背,贊許地說道:“這里的事務辛苦你了。邊境的處理很好,果斷快速,把所有地毒瘤都一次性鏟除干凈,非常不錯。”
楊克維奇咧著大嘴,很是謙虛地說道:“是鄭飛他們擬定的作戰計劃,我只是做好后勤工作而已。”
“好好!都干得不錯!”蕭強很高興地說道,“我們的事業才剛起步,未來還要仰仗各位,讓我們建立一個新天地!”
他扭頭問道:“對了,公司總部地人員過來了多少?”
楊克維奇想也不想,就流利地答道:“安保隊員來了一千人,又從我們這里掉了一千人過去輪換。這是早就決定地事情。研究人員來了一小半,都已經妥善安排,為他們準備了完善地實驗室。研究人員的家屬也都安排好了。”
隨著月球基地地進一步完善,這兩年時間,太空梭送到月球大量的研究設備和生產線。非洲基地的研究人員,也開始乘坐大型地月飛船,一批批向月球轉移。
這里空出來的實驗室,就由國內的研究人員填補,供他們使用。
未來,所有的研究人員都將轉移到月球,將月球開發成一個規模宏大的研發中心。
至于安保隊員的輪換,這是非洲基地建立伊始,就確定的方針。大家都清楚,為了避免權力過于集中,經常性輪換人員,對控制大家的野心,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