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被他又摟又摸，身子早已酸軟，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臉上還是布滿紅霞，哪里敢去開門，一溜煙躲到了盥洗間，把門閂上，再也不肯出來了。

打開房門，周少將一個人站在門口，那個南方軍區的陪同中校沒有跟著來。

“喝，小蕭住得闊氣啊，這么大個套房，比我們家還要大啊！”周主任眼睛一掃，夸贊起來。

蕭強住的這間，是一個套房，有一個三十來平方的臥室，還有兩個相連的客廳，一大一小。中間以臺階和盆景相隔。小客廳只有十平方左右，一圈單人沙發，圍著一張矮桌幾，經過盆景的遮掩，比較僻靜，適合用來做比較私密的交談場所。

本來這間套房，是專供外賓使用，蕭強是沒有資格入住的，通過蘇政的協商，才以外事局的名義訂下來。

蕭強把他讓到小客廳，兩人分別坐下。

“周主任，請喝茶。”林怡裊裊端著茶杯出來，身上的衣物在盥洗室已經整理完畢，這時也出來給兩人倒上茶水。

“好俊俏的小姑娘，昨天有沒有把你嚇著？”周主任笑著聞了聞茶香，贊道，“好茶，這是碧螺春吧？”

林怡抿嘴一笑：“才不怕呢，蕭強就是住在西南軍區里面的，天天去，早就習慣了，就跟到自己家一樣。”

“說得好！我們軍隊就是一家人嘛！”周主任連聲喝彩，對蕭強說，“你爸也很出名啊，那份分析報告，我們國防科工委，也進行了認真地討論。聽說他升任了西南軍區偵查營的營長，正在試驗他提出的各種戰術？”

“是副營長！我爸沒有經過正規軍事學院的培養，在戰術素養上，比起正牌的院校出身，還是有差距的。”蕭強禮貌地糾正了一下。

“沒有就去學嘛！他才多大，四十多點吧，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的那些高科技戰法，我們也很感興趣的，也在組成各個研究小組，分析實現的可能性。不過，這些東西要花不少錢啊！”周主任眼睛盯著蕭強，說道。

哭窮，難道是找我來要錢來了？

蕭強暗想，這好人果然不能當，昨天給了軍方這么大的優惠，他們馬上又來找我要錢，當我是唐僧肉啊！

他笑笑道：“軍隊這幾年日子是要難過些，不過就像一號首長說的那樣，都是為了支援經濟建設。其實前些日子，不是專門撥了款項，進口國外的設備用于研究嗎？我聽說，光發動機，就買了好幾臺啊！”

“就是這個事情啊！”周主任唉聲嘆息道，“我們的經費本來就緊張，支援經濟建設，我們軍隊沒二話，該勒緊褲腰帶，我們可以一天只吃兩頓”

林怡噗嗤一聲笑起來，一見周主任轉過頭來，趕緊捂住嘴，低下頭。

蕭強也是好笑，軍隊的經費確是很緊張，改革幾年來，基本上沒有增添過多少新裝備，軍人的工資，也是寥寥無幾。

現在的生活慢慢好起來了，軍人也越來越不吸引人，好多城市年輕人，寧愿在家待業，也不愿到部隊上去，就是怕吃苦。

但也不像周主任說得這么夸張，什么一天只吃兩頓，那就是開玩笑了。

進口了不少國外裝備用于研究不假，不過也由于大裁軍，幾十萬部隊的開支節約下來了，一些舊裝備，也被賣到了第三世界國家，多少還是補貼了一些。這次購買國外裝備的開支，就是從這里面出的，國家又支援了一些，大致還是維持著和往年一樣的水平。

只是，這種話他也不好駁斥，點頭同意道：“是啊，軍隊是很困難，這點，我們部隊的孩子是很有體會的。”

“是吧！”周主任聽他附和，高興了一下，又皺起眉頭，“說起來，吃得少點、穿得差點，我們緊巴緊巴也能糊弄過去，可是裝備研究，這個經費卻是確不得啊，這是關系國防的大事啊！”

“怎么？研究經費很緊張嗎？”蕭強一聽，就知道是那話來了，哭完窮，又說研究的重要性，下面就該伸手要錢了！

媽的，我還是個窮鬼呢！

庫房里的投影機不少，都堆著，還沒換成日元，就是國內那一千臺，也還只付了少量定金，現在連配件廠家的貨款，我都還先欠著，你就來打我的主意了，吃大戶也別找我這個窮骨頭啊！

周主任端起茶，酌了一口，眼睛有些濕潤：“本來，我們的科研的重要性，上面也很清楚，大家想辦法的想辦法，能擠的就擠一點，科研勉強還能開展。問題是，外國的新裝備一來，大量的研究課題就被迫給新裝備研究讓路，一些相對來說不太重要的課題，直接就給取消了。好多科技工作者拉著我的手，說：‘周主任，給咱們撥一點款吧，不用多，只要一點，我們就是把被子當了，也能讓研究繼續下去！’這話，聽來心酸啊！”

蕭強靜默不語。

這事，說起來確實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他通過蕭建軍所提的建議，國家確實沒有大批外購武器裝備的想法，因為這些年實在是太窮，沒錢！

可是蘇聯的形勢越加趨于明顯，東歐普遍不穩，西方對中國的軍售，已經不再像前幾年那么熱心。蕭建軍的報告，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草。這次的大軍購，實際上帶著一種恐慌性的心理在里面，生怕和西方的關系，在一朝之內突然惡化，以后再也沒有先進的軍事裝備供我們研究，于是狠心咬牙，從本就很緊張的經費里，專門撥款購買了對方愿意提供的、盡可能最先進的裝備，用于我們的科學家，進行逆推研究。

錢只有這么多，拆了東墻補西墻，可是，東墻也就空蕩蕩的了！

這無可避免地，造成一些已經開展的科研課題，因為缺乏經費，而陷于停滯，更有些不是太緊要的課題，就被迫下馬。

大批的軍工科研工作者，要么轉移研究方向，要么就只能坐下來干等，還有些人，直接就出國，一去不回頭了。

房間里一片寂靜，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誰也不愿意先說話。

“周主任的意思是？”最后，還是蕭強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周主任臉微微一紅，有些苦澀地說道：“今天我既然來了，這張老臉就豁出去了。事情是這樣的，有些項目，我們考慮到，確實不是很必要，也就算了。但前幾天，聽到國家課題組的消息，液晶研究小組估計也要撤銷了。昨天我和你會面過后，上面聽說能夠保證充足的液晶供應，就正式下達了撤銷命令。在這個研究小組里，有兩個我們軍隊的人，回到國防科工委，跟我們一說。我想了想，雖然國家課題組不再進行研究了，可是我們軍隊上對高品質液晶的需求，也是實實在在的，所以就想把這個項目，重新搞起來，就由我們軍隊自己搞！”

蕭強點頭，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周主任剛說到液晶研究小組的時候，他就動了心思，這錢，大概是必須要給了，但要看怎么給。

液晶研究，也是他所需要的，沒有高品質的液晶，在和日方長期的競爭中，必然會漸漸落于下風，最后拱手把市場讓出去。

雖然他注冊了液晶投影機的專利，靠這個，也能獲得極大利益，但既然現在市場在他手中，又何必把市場再讓出去？

蕭強沉思了一會兒，把前后想明白了，開口說道：“周主任，支持國防現代化研究，我作為部隊子弟，當然是義不容辭。研究經費的問題，我可以解決，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周主任大喜過望，他前來求蕭強幫忙，也是很難堪，但也是料到了，液晶項目對蕭強而，也有極大的幫助，只要能夠把這個項目開展起來，自己受點委屈，也沒有什么。

他連聲道：“有什么條件？只要能答應的，我們一定答應！”

蕭強坐直了身子，慢慢地說道：“這個課題小組，我希望由我們兩家合作！我的公司就要正式開張，我想專門設立一個大型的研發中心。但是，我手里沒人！所以，你們出人，我出地、出錢、買設備，你們在我的研發中心里，進行研究。有了科研成績，算我們共同所有！市場開發，我獨家占有”

周主任一下站了起來，又倞又怒。

蕭強坐了個手勢，讓他少安毋躁：“市場開發以后，形成的商業利潤，我會按照百分之四十，投入到研究中心，這就是以商養研，也是國際上最成熟的科研搭配，而我，投入得更多！這對我們雙方，都是最有利的！”

“所有的商業銷售，都被你拿走了，我們軍隊怎么辦？”周主任聽了他的解釋，稍微有點松動，但還是很氣憤地說道。

“軍隊所需設備，我會按照生產成本，上浮百分之十的生產開支，賣給你們，這樣算下來，你們獲得設備的價格，將極其便宜。但這是指我們軍方自己用，如果是用于出口，那價格就另算！”蕭強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太貪心了，太貪心了！”周主任連連搖頭，可也沒有憤而起身離去，反而坐回到沙發里，陷入沉思之中。

蕭強抽出一支煙，點燃：“隨著我的公司投入運轉，以后的利潤會越來越多，那么，對研究的投入也會越來越大。現在只有一個液晶研究小組，以后必然會有更多的研究課題。我保證研究的正常進行，你們保證能及時得到便宜優質先進的裝備，應該說，這是一個雙贏的選擇！”

“麻煩你給我一支筆。”周主任對林怡客氣地說到，接過林怡遞來的紙筆，他開始一一記錄蕭強的要求，然后就這些要求，逐項地和蕭強進行討論，或者說是爭執，兩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都挽起了袖子，大有大干一場的架勢。

討論一直持續到深夜，整整一天，兩個人沒有干別的，就是吃飯、喝水，也是圍在小桌幾旁邊進行，一邊吃，還一邊大聲嚷嚷。

“這件事，我個人無法作決定，你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會盡快上報。”天黑透了，周主任才收起寫了滿滿一本的記錄，嚴肅地對蕭強說。

蕭強也嘶啞著嗓子說：“研究與成果之間，要形成良性循環，必須要想辦法將研究成果，轉化為商品，這是我觀點，請你一定要敘述清楚！”

“我明白的！”周主任也顯現出一絲疲態，握著蕭強的手，緊緊捏了一下，“等待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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