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通過交談,他確認蕭強是不折不扣的外行,搞不好他連芯片是什么樣子都不清楚,所以肯定是另外有人在從事這項交易,蕭強想賺錢,才積極在這充當中間人。
林怡也是有著同樣強烈的感覺,蕭強自信的話語,打消了她的擔心,但又糊涂起來,蕭強從哪里,又認識了一個作走私的朋友了。
就連老于世故的盛秋硯,也被蕭強逼真的表演所迷惑,真切地幫著出主意。
“我說這樣行不行,這芯片呢,我們國家得來不易,每一片都是寶貴的。不過也有變通的方法。我知道蕭強私下在搗騰古董你別跟我裝不知道,我老頭子嘴上不說,心里可亮堂著,看你們沒有把文物賣到外國去,我才睜只眼閉只眼,要是你們真的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我第一個翻臉不認人!”
“您老明察秋毫,我們哪敢做對不起祖國對不起人民的事情呢。”蕭強嬉皮笑臉和他套近乎,暗自后怕,幸虧他擔心被公安盯上,從最初就是想要在重組外國油畫賺錢,沒把國內的文物當成聚寶盆,否則,恐怕早就吃牢飯去了。
現在被盛秋硯揭穿,他反而相信,盛秋硯的確沒有害他們的意思在里面,說不定,以后坑騙外國人的生意,還能讓他牽線搭橋。
盛秋硯瞪他一眼,對易遠說:“這小子手里有不少值錢的古董,不如讓老頭子來作保人,讓他交出幾件古董作抵押,這樣你們也能放心些。”
易遠沉思了一下,點頭道:“這也是個辦法,行,我這就和你們一起,去取抵押物,東西還是保存在我們研究所吧,那里防護嚴密,也不擔心被人偷了、弄壞了,我也能趁這幾天,欣賞一下實物,而不用總看資料上的圖片了,哈哈!”
他反復思量過,蕭強和他朋友根本不明白高科技的價值,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求財,芯片的價值雖然寶貴,那是對易遠他們科技工作者而,蕭強就是坐在芯片堆成的山上,也不會有手抱一捆人民幣更開心。
只要收取高昂的抵押品,把一塊相對容易得到的芯片交給蕭強,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說,收繳了蕭強他們抵押物,這些嗜錢如命的家伙,更會賣命地為他們搜羅所需芯片,算起來,這可是件很合算的買賣。
我要多取幾件抵押物才行!
易遠打定了主意,心頭積壓許久的煩惱一掃而空,覺得格外輕松,笑道:“那好,我先挑。小蕭啊,你那里有汝瓷沒有?定瓷呢?哥瓷?要不,汝、均、定、官、哥五種瓷器,一樣拿兩三個給我就可以了,我也不多要!”
他心情一好,蕭強也不再是“這小子”,而在他口中變成了“小蕭”。
蕭強一翻白眼,宋朝五大名瓷,拿一件出來都是國寶,這家伙居然好意思說一鍋端,還說不多要,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省城東郊是著名的工廠區域,有數十個大型國營工廠,全部都是以信箱代碼編號的軍工企業,像什么六九信箱啦,五一二信箱啦,都是西南數得上號的大型軍工企業。
隨著改革開放,國家的重心轉移到經濟建設方面,這些老軍工大多面臨著生產萎縮,無米下鍋的艱難境地,工人們沒有活干,工資年年不漲,很多有點技術的老工人,都在廠區、家屬區附近擺起了小攤,修車、機械零部件來料加工、開路邊飲食店等,以求增加收入。
在這么多軍工企業中,說起四二零廠,整個省城,就沒有不知道的。
四二零廠又叫國營四二零廠,正式單位名稱是西南飛機發動機廠,是西南飛機制造廠的下屬分廠,占地八百四十畝,擁有職工近萬人,是省城首屈一指的大廠。
精密電子研究所是中國航空院六一一所下屬研究所,但并不和總院在一個地方辦公,它就在四二零廠廠區一隅,經過內外兩層保密警戒,避免了敵特刺探情報。
還有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精密電子研究所看不出有一點放假的氣象。
易遠深切地感受到,他們所里的每一個技術人員,都是國家的功臣,大家經過半年多玩命的工作,硬是從當初的一知半解,變成各自所負責項目的行家里手,包括易遠在內,這中間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誰不是心中有數?
最近,他們終于將天書般的航電雷達圖紙,生吞活剝地理解了,又馬不停蹄地開始分析這些電路的具體效用,希望能尋找國內替代產品,重新設計電路圖,轉化為我國可以批量加工的產品,這種精神,就是身在其中的易遠,也時常忍不住為之激動不已。
國內電子研究所的芯片研究進度,依舊沒有多大改進,光是用藥水侵蝕芯片外殼,以露出內部線路,就已經損壞了兩塊珍貴的芯片。
到現在,那些研究所居然都被嚇住了,誰也承擔不起損壞研究對象的責任,工作就此陷入了停頓。
在沒有解決不損傷內部電路基礎上,消融保護外殼的難題,哪個研究所都不敢輕易動手。
大家都知道逆向反推的困難有多么大,但沒想到,這第一步就邁得那么艱難!
國外的科技實力,不佩服不行啊!
其他單位的難題,是他們的事情,西南精密電子研究所還是一如既往,投入緊張地研究。
春節?
沒有完成工作,有誰好意思說放假,戰斗機等待升空,你能說等我放完假再來安裝雷達?
就在易遠都快要忘記蕭強這個人的時候,他忽然接到了保衛科打來的電話,說是有一個中學生,叫蕭強的來找他,現在大門警衛處等著,問他認不認識這個人。
“認識認識,我馬上開介紹信,來接他進來!”易遠喜出望外,直接就大吼起來。
藏在研究所保險柜的那只細頸定窯瓶的確制作精美,不愧為五大名瓷之一,那還是他死皮賴臉,生強硬拽,從哭喪著臉的邵延杰手上搶過來的。
易遠每次摸到此其表面光潔的釉面,都愛不釋手。
可定窯代表的是過去的歷史,而他們所肩負的使命,就是創造將來的歷史。
和中國未來的命運相比,一只定窯瓷器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蕭強無聊地站在大門口警戒線外,一名哨兵緊握著手中的武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全然不顧他曾經在易遠帶領下,進入過這里。
七九式沖鋒槍,口徑七點六二毫米,口徑:7.62毫米,槍長七百四十毫米,折疊后四百七十毫米,全重一點九公斤,使用五一式手槍子彈,理論射速一千發每分鐘,可以瞬間將一個人打成篩子。
看著哨兵手上的沖鋒槍,這些數據自然而然浮上心頭。
沒辦法,附身前的本體,對這些東西太熟悉了。
他繞過哨兵,看向警戒橫欄后面的那名下士班長,在他武裝帶上,蕭強只看到手槍套,就知道那是什么槍。
七點六二毫米毫米,七七式手槍。
這些槍都是他玩膩了的,一點也不能提起他的興趣。
倒是崗亭里那位戰士手持的八七式自動步槍,還有隱約露出來的八七式班用機槍,還有些讓他能打起精神,這分明是才定型不久的,槍管上閃亮著瓦藍的光芒。
直到蕭強都準備開始研究,當他突然動作的時候,對方會采用怎樣的戰術動作,會否第一時間將他擊斃這個深奧問題的時候,易遠急沖沖地跑步出來了。
“你帶來了?”易遠的表情有些緊張。
這可以理解。
蕭強呵呵一笑,拍了拍斜挎在肩膀上的書包。
“別拍,別拍,你發神經啊,拍壞了怎么辦?”隔著兩米遠,易遠一步就跳了過來,死死抓著蕭強得手。
他也不問蕭強,就翻開書包,接著朦朧的光線瞧了一眼,眼珠子一下瞪出來了,眼睛立刻就充了血,歡喜得差點沒暈過去!
他完全是語無倫次遞交了起來:“就,就是這種芯片,是它,我閉上眼也能想起它的特征,你,你居然真的辦到了,這,這,這不怕有五十多塊吧!太好了!我們的工作終于可以開展了!”
說完,抬手就要從蕭強肩上把書包搶過去。
“別搶!”蕭強一把拍開他的手。
嘩啦,不遠處一直警惕地盯著他的哨兵,毫不猶豫地將子彈推上膛,聲音聽得蕭強心里發滲,槍口斜斜地指向了他。
“別緊張!不要開槍!他是我朋友!”易遠慌忙攔在蕭強面前,“我是來帶他進去的。”
哨兵沒有移開身體,只是將槍口低垂:“介紹信!”
“開好了開好了,這就拿給你!”易遠手伸進棉衣,從襯衣口袋里掏出介紹信,有些濕潤,顯然他是一路跑過來的,汗水把內衣都濕透了。
蕭強為他的工作激情所感動,甕聲甕氣地問道:“把錢拿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定窯還給我,要是破個口子,按說好的,你們要加倍賠償!”
感動歸感動,生意是生意,他從來不在兩者之間劃等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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