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杰在一旁聽著冉冰冰的這番話,他都有些替冉冰冰臉紅,這女人怎么這么臉皮厚啊,還有臉在這里和羅天運套近乎嗎?倒是顧雁凌淡淡地笑了一下,沖著羅天運說:“我對手繡品挺感興趣的,再說了,欒小雪有這個特長,我一定會幫她實現她的夢想。所以,能夠得到你們的支持,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理解了。”
羅天運被顧雁凌的話說得很有些感動,便伸出手很禮節地握了握顧雁凌的手說:“有顧老板這話,我相信縣長和馬英杰會全力支持你的。放開手腳去干吧,年輕人才有資格為夢想而奮斗著。”說完,羅天運沒再看冉冰冰一眼,轉身走進了馬英杰的車子里,顧雁凌便也回到了自己的車子里,冉冰冰又有一陣失落感,只是她除了把一切藏在心里外,還能如何呢?
兩輛車開到了馬廟鎮,馬廟鎮的鎮委書記周大山、鎮長田守鋼還有鎮里其他的幾個主要干部,早早等在鎮政府大院門口,一見馬英杰他們的車子過來,老遠就迎了過來,羅天運在車里突然說:“這種風氣很不好,以后我再下來的時候,你們不要早早地通知下去,這一大幫人正事不干,全來迎接我,有必要嗎?我們不過就是來看看手繡品以后的選廠地址,這么一大幫子人迎接著,有必要嗎?”
羅天運的一番話說得操武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是他給鎮委書記周大山和鎮長田守鋼都打了電話,也是他讓他們把接待的氛圍搞濃重一點,這么大的喜事對于馬廟鎮來說,千年遇一回。他們要是不盡量把接待工作做好,操武文這個縣長,臉上也沒光彩。可一聽羅天運的這翻話,他的后背還是感覺一股股涼氣往外冒。他對羅天運的一套行事方式,還是摸不透。
不過操武文馬上接著羅天運的話說:“市長批得對,下次,我一定改正。只是鎮里的同志們,幾多年也見不上市長的面,所以,他們這是自愿來迎接市長,想親眼看看市長長什么樣子。市長,您別包容包容一下吧,鎮里的同志們長年在基層工作著,也難得有這么一次和市長面對面的機會,您等會就別批評他們好嗎?要批評就批評我,是我的主意。”
操武文的一番話說得又真誠又實在,羅天運聽了這樣的話,當然不會去批評他,他也明白基層干部的一番心意。只是他不希望把場面鋪得這么大,現在,操武文主動檢討了,他反而還不能再多說什么,只是淡淡地笑著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操武文便“嘿嘿”地笑著,馬英杰發現操武文在羅天運面前把低調和禮多人不怪這兩樣做得極盡細致和周到,他才知道,每一個上到一定臺階的官員,必須有他獨到和過人的一面。就算他看不起操武文的處事方式,但是操武文在老板面前的表現,卻讓馬英杰不得不嘆服。這樣的一個人,馬英杰想,在以后的共事之中,他還是要小心為好。
車子開進了鎮政府大院,一下車,羅天運就被鎮里的干部圍住了,都搶著想讓羅天運握一下手,羅天運大約是心情很放松,他沒有批評任何人的同時,在場的每一位干部,他都伸手主動握了握他們的手,這群人的興奮和榮耀全部直接寫在了臉上,他們的那種表情一如中了五百萬大彩,又如被初戀的情人握過手一般,好幾個還偷偷地把羅天運握過的手放在鼻子處嗅著,那一臉的陶醉表情,似乎明天他們就一樣是大領導一般。
馬英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張又一張被基層色彩罩著的臉上,不再是灰塵撲撲,而是呈現與基層色彩極為不相對稱的異樣光芒,這種光芒與仰視和崇拜大領導一脈相承,而這個場景那么真實和具體地印入馬英杰的眼簾時,他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心酸感。是啊,他是多么地幸運,他一直跟著羅天運,一直被老板重點培養著,他還有司徒蘭,這位與他有著肌膚之親的女人,這位被省委書記朱天佑相中過的女人,都成了他的保護神和巨大的靠山。如果他也在這個鎮上工作,如果他也是這群基層干部中的一員,他會不會也如他們一樣,擠著,盼著走近大領導身邊,就為了握一個手,甚至更多的就為了看一眼大領導的樣子。
馬英杰不能嘲笑他們,他沒有資格去嘲笑他們。他不過只是比他們幸運一點點,他要是也在他們之中的話,他可能比他們更急切地渴望被大領導看見并且賞識著。
羅天運一個接一個地握完手后站在他們之中說:“同志們,大家辛苦了。見了我的樣子,也不比你們多一只眼睛,或者多一雙手的,大家都是黃種人,誰也不誰多一個零件。現在我同大家都握過手了,你們的心愿也了結了,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在基層工作是辛苦,可我還是希望同志們不要去哄著老百姓玩什么花樣,花樣玩得一天,玩不了一時。人,還是要實打實地干事,這樣才踏實。”
羅天運的話一落,全場突然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掌聲倒讓羅天運有那么一種感動,不是基層干部不想干事,而是他們這些處于高層領導的人脫離了基層,習慣了以拍拍腦子就制定政策方針,屁股決定腦袋的決策,已經越來越多地演化著。吳都那么多的半拉子工程,都是羅天運要去面對的問題。現在,他不能再讓這一股惡風吹著,秦縣就是他推廣新政的第一站,好在,馬英杰這個小子確實給了他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所以,他對秦縣還是一種很親近的感覺。因為欒小雪曾經在這里生活著,也因為欒小雪現在帶著他的孩子,還吃著這里的山山水水。于公于私,他都會在這片土地上傾注他的情感和心血。
掌聲響過后,操武文站出來說:“同志們,都干活去。”他的話一落,這群基層干部便散開了,只剩下周大山和田守鋼陪著羅天運。直到這個時候,羅天運才想起什么地說:“顧老板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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