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龍只得緩緩將事情盡可能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遍,最后還強調他本來沒想到事情會牽扯到皇帝身上,因此就沒向祖父報告,然后盡可能詳細地敘述了沈昭容與皇后那位表妹的所作所為。
章寂沒有起疑,只是氣憤于沈昭容的厚顏無恥,聲音都在發抖:“她還有臉說這種話?!皇上欠了她什么?一再寬容到了過分的地步,她居然還敢將污水潑到皇上頭上去!”對于宮中妃嬪曝出皇帝不能人道的內幕,他則將責任算在皇后身上:“皇上又不是沒有嬪妃,況且有這樣的難處,本該盡可能瞞著生人才是,皇后為何堅持要他納自家表妹?若果真是個好的也就罷了,才進宮幾日,居然就敢將宮闈秘事私自宣揚出去,這哪里象是個有家教的女孩兒?!皇后先是沒能把好關,讓這樣不堪的女子進了皇上的后宮,后來又沒能堵住她的嘴,以致皇上的病情外泄,最后還未能勸阻皇上生出退位的念頭,真是太不象話了!如今最該退位讓賢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才對!”
罵完了,章寂又盯上了文龍,拿他出氣:“會教出這樣女兒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你們卻只是認定李家前程不可限量,便將大丫頭許過去,如今好了,李家要守孝,大丫頭的終身都給耽誤了!”
文龍低頭不敢頂嘴,章寂發過火,也漸漸冷靜下來了,指示明鸞:“去叫人收拾行李,你四嬸體弱,就叫她帶著兩個孩子留在這里,不必回去了。你們兄妹二人隨我回京,要打聽消息,常熟哪里比得上京城方便?!”忽然又想起了朱翰之,“也跟懷安侯說一聲,最好讓他也回去。我看皇上對他這個兄弟倒是看重得很,若是他能勸幾句,比所有人都強。”
明鸞心中暗暗叫苦,忙道:“祖父忘了么?他上回來時,就說過這幾日要往蘇杭去的,我們上哪兒找他去?不如留封信給他,等他看了信,再回京不遲。”
章寂面露疑惑:“他是這幾日去的么?我怎么沒聽他說起?”
明鸞干笑:“您忘了?他原就是打算往那邊去的,只是在常熟遇見我們,才拌住了腳,因此前兒才說,趁著這幾日沒雨,天氣晴朗,先過去逛幾日,看有什么新鮮土產,就買些回來,陪您取樂。您還囑咐他路上小心些呢。”
章寂皺皺眉,倒是想起一些了:“我記得他是這么提過,但沒聽他說是哪一日走,沒想到這時候已經離開了。”敲敲腦袋,“真是老糊涂了。”
明鸞咽了咽口水,賠笑道:“等他得了消息,從蘇州過去,也跟從常熟過去是一樣的。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可以給杭州大伯父那里捎個信,請他尋一尋懷安侯的下落,有了消息,就即刻通知他,您覺得如何?”
章寂點了頭,明鸞便以打包行李的理由告退出來,卻立刻寫了封信,命細竹交給她哥哥王寬,火速送去給朱翰之,免得他不知情況撞上門來,害她穿了幫。在信里,她也將家人得知的京中信息一一說明了,詢問他的想法。
細竹去了,明鸞獨自坐在房中發呆,想起皇帝居然會主動退位,可見燕王的計策還是很成功的,當初朱翰之一再說不會有政變,他哥哥不做皇帝后,也不會被滅口,想必就是這個意思了吧?燕王的皇位要是朱文至讓出來的,那他登基后為了名聲,一定要善待前任,就算是要滅口,也要等上好幾年時間,再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前任合情合理地“病逝”。而皇帝在旨意中指明要將皇位讓給燕王,也能讓朱翰之避免成為燕王的擋路石,被燕王視為眼中釘。
明鸞想起這幾年的種種,忍不住再次嘆息。其實朱文至不是個壞人,只是有些糊涂,才能也平庸,若只是個普通的貴族子弟,自然是無傷大雅的。可惜,他是皇帝,身邊一群拖他后腿的親友,身后還有人對他屁股下的龍椅虎視眈眈,要是能順利脫去龍袍,平安終老,也是他的福氣。但愿他的心愿能成真吧,不然,以燕王這幾年所付出的心力,怎么也不可能讓自己的野心落空的,萬一又演變成流血沖突,還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呢,更不知道章家會不會再次被卷進去。明鸞回想起章寂方才的反應,覺得這個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她茫然坐了半日,腦子里什么念頭都有,忽然聽得門外有動靜,還以為細竹回來了,忙起身開門,卻發現是文龍。他在門外來回徘徊,似乎有什么難事,想要尋她商議,又猶豫著不肯敲門。
明鸞疑惑地問:“大哥來找我做什么?是遇到難事了嗎?可是祖父有什么叫人為難的想法?”
“不是祖父。”文龍吞吞吐吐地,“方才在他老人家跟前,我沒敢說……可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到底什么事?”
“家里來了信,說皇上要退位的消息傳出來后,母親大受打擊,當場就吐了血。”文龍面帶憂色地道,“母親想要進宮見駕,只是二娘和你大姐姐攔著,未能成行,但她的情形實在不妙,你大姐姐擔心她有個好歹,讓我盡快趕回去,可是……我怕她到時候又要我做什么事。雖說她病情聽起來危急得很,可她吐血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也不知是真危急還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手機網(qidia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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