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敬忙又跪下了:“兒子不敢,兒子只是覺得,連日來各房紛爭不休,不過是弟妹和侄女們平日當家作主慣了,覺得在這府里住得不自在,一心要搬回舊宅去過自在日子。兒子不敢阻攔,卻不能看著父親也跟著離開。兒子與父親分離了幾年,如今好不容易團聚,正是該盡孝的時候,若您搬走了,卻叫兒子怎么辦呢?叫外人看見了,也要疑心兒子不孝,在朝上參兒子一本。”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章寂拄著拐杖站起身,“皇上都下了旨,我回去住才是正理,不回去反而要叫人家參一本呢。你若想盡孝,就多順著我些,我得了閑就搬過來小住幾日,又或是你每日過去舊宅向我盡孝,誰又能挑你的刺?”說罷慢慢轉身往西次間走過來了。
明鸞與玉翟大驚,忙縮了腦袋,躡手躡腳地沿原路退回去,臨走前只來得及聽見章敬模模糊湖地道:“父親既……主意,兒子只能照辦,如今袁氏正……待收拾好了,皇上賜還的莊田……父親再搬回……一應吃穿用度皆不必操心……”再后面,就完全聽不見了。
姐妹倆退回花圃處,周圍看看沒人,都松了口氣,忙趁機繞小道離了東園,來到三房的院子。明鸞拉了玉翟進房間,把丫頭們都打發了,才小聲道:“還好,祖父沒被大伯父說動,看來已經是下了決心,咱們只要等著搬家就好”
玉翟軟軟地坐倒在床邊:“阿彌陀佛,方才真是嚇死我了”又柳眉倒豎:“原先還想著搬回舊宅子,日子會自在得多,不曾想大伯父居然存了那樣的心思他若是留下祖父,卻叫咱們搬走,那日后叫人說不孝的就是我們了我們怎能讓他稱心如意?”
明鸞哂道:“方才祖父的話,你沒聽見嗎?皇上下旨賜了府第,沒人住著才是把柄呢。咱們就說,讓祖父一起搬回去,至少把大件的行李搬了,哪怕是象征性的呢。就算日后大伯父不肯讓祖父本人過去,咱們也可以天天過來這里給祖父請安,還要大搖大擺的,讓滿街的人都知道咱們有多孝順,天天不辭辛勞地從街尾走到街頭給祖父盡孝,而且跟祖父分開住,也是為了給祖父看家,為祖父盡忠,這是大孝到時候看他怎么編排我們”
玉翟拍手道:“這法子好就這么辦”想想自家在德慶時,每日來往附近的村鎮送針線活,也是走慣了路的,舊宅與安國侯府之間這點距離還真算不了什么,她還笑道:“若是咱們姐弟哪一日在路上感染個小風寒,祖父心疼,說不定就搬去跟咱們一塊兒住了,到時候每天要出門走路的就是他們長房了”
明鸞笑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咱們離開前,你聽見大伯父說的那話了嗎?那是什么意思?”
玉翟不解:“不是說等屋子打掃干凈了再讓咱們搬回去么?”
明鸞搖頭:“他好象說要等皇上賜還莊田,上回不是已經賜過了嗎?地契都在家里了,如今只等戶部派了人帶咱家的人去田莊上辦交接。”想了想,皺起眉頭:“還有那什么吃穿用度都不必操心的話。我說……他該不會是打算把南鄉侯府名下的莊田產業拿捏在手里,叫我們回舊宅住著,用的錢和東西仍舊由長房撥過去吧?這算盤打得真夠響的”
玉翟吃了一驚:“那怎么辦?這跟仍舊住在這里又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明鸞道,“至少不必時時刻刻都生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身邊侍候的人,也可以讓咱們自己挑選。如果他以為能占住那些產業,那就太傻了,祖父還在呢,咱們跟他老人家撒撒嬌,大伯父還能攔著不成?等二伯父回來了,正好名正順地討要,要是賬上少了一毛錢,那都是他虧的叫他包賠咱們家當年被抄走了那么多東西,還回來的肯定數量不足,要是有什么人再從中做點手腳……”她得意地哼哼兩聲,“看賠不死他東西可是交到他手上的”
玉翟聽得露出喜色,但接著又轉為憂慮:“可在父親回來之前,咱們怎么辦?”
明鸞安慰她道:“別怕,諒他也不敢克扣咱們的吃穿用度,咱們可以拿學管家作借口,把錢留在手里,精打細算一番,總不會比以前過得糟吧?再說,我也有自己的田產和屋子,大不了先自掏腰包撐著。一切等二伯父回來,事情就好辦了。”頓了頓,“當然,四叔可能會回來得快些,要是他愿意站在咱們這邊,事情就更好辦了。”想起朱翰之提過的章啟有可能接任遼東總兵一事,她翹起了嘴角。
空有爵位有啥用?手里占著兩府產業又有什么用?章敬沒了兵權,接下來為了避禍還得在家閑置一段時間,隨時要受到官的彈劾,在這段時間里,他要是敢出點妖蛾子,世人的唾沫就能淹死他就讓他得意幾日,先脫了他的掌控要緊。
明鸞心里拿定了主意,又想起陳宏的事,忙叫了丫頭來打聽:“前頭可有客人來?”那丫頭茫茫然地搖頭:“奴婢不知道前院的事。”明鸞只得跟玉翟打聲招呼,自行往前院去,才走到半路,便遇見板著臉的陳氏,嚇了一跳:“母親這是怎么了?”
陳氏面無表情地搖搖頭,道:“方才你五舅舅來了,把咱們家的舊仆送了過來,當中還有朱侯爺送你的人,一會兒會有人領到你院里去。”
明鸞忙問:“五舅舅呢?在客廳里嗎?”
“不在。人已經走了”陳氏深吸一口氣,“老太爺還在東園吧?”見明鸞點頭,便轉身往東園的方向去。
莫非是為章敬的無禮生氣?
明鸞也跟著惱起來,接著又想起朱翰之送了人來,不知是什么樣的,忙回院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手機網(qidia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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