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鸞扁扁嘴:“您放心,女兒沒有忘記《女誡》上的話,也沒忘記您的教誨。女兒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女孩子,面對這種花花公子油腔滑調的胡話,當然是義不容辭地當面回絕啦”
章敞的臉色一下就白了。章放在旁看了他一眼,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章寂在心中暗嘆,覺得這話倒跟朱翰之所對上了,便盡可能和顏悅色地對孫女道:“他還是個孩子,明明有心與你親近些,卻總是說錯話,你不要惱他。他并沒有惡意。”
明鸞聽得有些奇怪:“他有沒有惡意我不知道,但他說話總是不明不白的,明明知道太孫沒有上李家的船,還要瞞著我們,我要他給個準話,他還東拉西扯地,連求婚的話都說出來了,嚇了人一跳,就是不肯透露口風。今天如果不是祖父一再追問,他只怕還要繼續捂著呢。這種人我干嘛要跟他親近?他愛耍心計是他的事,我可不樂意身邊的人沖我耍心計。”
章寂頓了頓,嘆道:“罷了,你如今還小,說這些做什么?你的婚事,日后我會做主,不叫你吃虧就是。”
明鸞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老爺子這是什么意思?怎么會忽然說起她的親事來?難道朱翰之對他們提過什么?
她正要追問,章放卻搶先了一步:“父親,廣安王今日那番話確實有些突然了,叫人措手不及,三丫頭才多大?他若有意,大可以等咱們家回去了再提,如今既無媒妁,也未經長輩點頭,他就擅自開了這個口,兒子總覺得心里不踏實。”章敞在旁插嘴:“這有什么?他已是無父無母的人,燕王雖是他叔叔,卻又遠在北平,還是堂叔,他為自己的終身著想,又有什么不對?”
明鸞聽得睜大了眼:“他到底說了什……”
話音未落,章寂已經嘆息出聲:“我也有所察覺了。恐怕局勢不妙啊……李家事泄,燕王府的盤算興許已為朝廷所知了。”
章家兄弟俱大驚失色,明鸞也顧不得先前的疑問了:“祖父,您這是什么意思?燕王府的計劃要失敗了嗎?”那可真是糟糕透頂
章寂嘆息著搖頭:“他們準備了不是一年兩年了,若太孫能及時抵達北平,雖然倉促些,倒也不是不能起事,只是難免有些不足之處。別的且不說,當日老大在信里就曾提過,今年秋冬時節會與蒙古有一次大戰。我猜想,燕王府原本的計劃應當是打算年末戰一次蒙古,讓蒙古大軍元氣大傷,幾年內無法再戰,然后等明年天氣回暖后,再對京城發動。這么一來,今冬明春之際,老大就有機會憑軍功將我們贖回去。”
章放臉色都變了:“可如今事情泄露,對蒙古的大戰還未開始,大哥也來不及贖我們,一旦燕王府起事,大哥萬一事涉其中,那我們豈不是……”
章敞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那我們該怎么辦?大哥怎能不顧我們呢?”
“慌什么?”章寂瞪了他一眼,“那是你親兄長,你怎能不信他?”
“現在不是我信不信他,而是他能不能救我們”
明鸞也插嘴問:“大伯父不是在遼東駐守嗎?他也要參與燕王對京城的進攻嗎?”
這話倒提醒了章放:“是了,他一向是負責抵御蒙古的,如今對蒙古一戰尚未開始,大哥不會輕易離了邊界,這么一來,興許他不會參與燕王府的計劃……”
章敞卻道:“可他已經是燕王的人了呀?如果燕王事敗,他必定是要受牽連的”他越想越怕,不由得頓足捶胸:“大哥好好的怎么跟燕王混在一起了呢?他若老老實實守在遼東,又怎會有如此大禍?這回我們家是真要被連累了”
“你給我閉嘴”章寂罵了三兒子一句,又對二兒子道,“且不必擔心,這種事我們能想到,你大哥又怎會想不到?我瞧他這幾年行事還算謹慎,只在抵御蒙古一事上附和燕王府,別的倒不顯。若是燕王府起事后,他一心抵御蒙古大軍南下,不參與燕王對京城的進襲,那事情倒還有轉機。你既然要去安南,就只管安心地去,不必出頭,但能抓住的機會千萬不能放過。若你能立下一份功勞,咱們家就穩當一分。即便朝廷真的知道了,你在外頭,還有一線生機,若真到了那一日,你也不必顧慮家里,只管逃走,能保一命便是一命”
章放眼圈立時就紅了,章敞在旁怕得直發抖,明鸞則暗自膽戰心驚:事情真的危急到這種程度了嗎?不行,她得去找朱翰之問個清楚。如果燕王府真的要提前起事,而章敬又不得不參與進去,成了造反派的話,那她就得準備跑路了,她可沒那么啥,明知道是死也要等著別人來殺
匆匆準備了一些飯菜,明鸞借口送飯,急急離家上山去了。離著小屋還有幾十米呢,她遠遠瞧見朱翰之開門出來,便立刻奔了過去:“我問你,現在北邊的局勢是不是很緊急?你們要提前動手了嗎?”
朱翰之見了她先愣了愣,接著張張口,卻沒說什么。明鸞看著他身后背了包袱的兩名隨從,其中一人滿頭大汗的,似乎是先前派去打聽消息的那個,不由得有些遲疑:“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朱翰之抿了抿唇,沉聲道:“剛剛從肇慶府傳來的急報。李家泄密的內鬼是他家留在京城的一個庶子,已經向朝廷招供了李家在廣州的一些布置。錦衣衛剛剛追查到廣州來,知道李家船隊曾經派出幾個人前來德慶,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到了。所以我……我馬上就要走了。”
明鸞呆住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手機網(qidia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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