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放連忙肅然應是。
章敞在旁看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從小他們兄弟四人當中,就數長兄最為出色,小弟也是個能干的,他倒也沒多少嫉妒之意,只是覺得兄弟中還有個二哥與自己一般無甚成就,倒也不算孤單,沒想到一轉眼,二哥就成了章家的頂梁柱了,若二哥能在安南立功回來,不但自身前程似錦,章家也能從此擺脫困境,揚眉吐氣。可這么一比較,他這個弟弟不是顯得太無能了么?
章敞心里雖不好受,但人還沒糊涂,倒也沒在臉上露出什么痕跡,只是一直說著擔心兄長的話。又有明鸞將今天朱翰之交待的話轉述給章放,于是幾個人便議論起太孫的安危與北平接下來要面對的困境來。
章放參戰,章家人大都默默接受了,擔心他安危之余,也盼著他能給全家帶來轉機,唯有宮氏鬧得厲害。她不能接受丈夫將要去打仗的事實,從丈夫回房開始,就一直哭著要他改主意,還說:“你若有個好歹,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么辦?兒子死了,女兒還不曾說親事,家里人都厭著我,我已經沒了娘家,若連你都沒了,這輩子還活著做什么呀?”
章放煩得不行:“胡說我早就入了軍籍,遲早要打仗的,若都似你這般想,誰去保家衛國?趕緊住口吧,叫父親聽見了,又是一頓好罵,別人也要笑話你,你不煩,我都煩了”
宮氏嚶嚶哭道:“我知道別人都是個什么心思,不就嫌如今的日子清苦,盼著你能搏個前程回來,好做回風光的官家老太爺、官家少爺少奶奶么?誰會想到你要冒多大的風險?我寧可一輩子象如今這樣受窮,也不愿意做****”
章放聽得不耐煩,索性摔了門出去。玉翟在房間里聽見動靜,無奈地跑過來勸道:“母親明知道這些話不吉利,人人都不愛聽的,又何必非要說出口去惹父親生氣?”
宮氏頓時惱怒地將手邊的針線籃子摔到女兒身上:“那是你親爹難道你也只顧著自個的富貴前程,寧可叫你爹丟了性命不成?”
針線籃子里有針有線有剪子,玉翟一時防備不及,叫幾個針頭戳了一下,手背頓時就出了血。她委屈得不行,哭著跑回自個房間里,把明鸞嚇了一跳。
明鸞見她流血了,連忙尋了金創藥來替她敷上,道:“二伯娘也太心狠了些,怎么就把你給傷著了?”
玉翟哽咽道:“她也是隨手丟了東西,本是無心的,我只是委屈,我自問一向對父母孝敬恭順,為何她還要把我想成那樣……我也不想父親去打仗,可父親都拿定了主意,我又能說什么?祖父、父親與三叔都定了的,她再鬧又能如何?只會叫別人笑話。我怎么就這般命苦……”說到這里,已經撲到床上大哭起來。
明鸞只得安撫她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二伯娘是什么性子,咱們都清楚,她只不過是一時氣頭上,就口不擇罷了,未必真是那個意思。反正事情已經定了,她愛鬧就鬧去,大不了咱們今晚都別睡,等她鬧得累了,自然會消停……”
這時院門外傳來叫門的聲音,明鸞心里奇怪天都黑了會是誰來,起身去開了門,卻是金花嬸。
金花嬸是來找玉翟的:“我的好姑娘,今日說好了要把活送過去的,你怎么忘了?卻叫我在柳太太面前尷尬得緊。明兒可再不能誤了”看得玉翟臉上帶著淚痕,她又尷尬起來:“喲,可是我來得不是時候?實在對不住,因柳太太催得急,我剛從城里回來,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就過來了……”
明鸞皺眉道:“二姐,你又接柳家的活了?我早說過了,家里不等那幾個錢吃飯,你就別再操勞了。”
金花嬸也道:“可不是嗎?你們家如今好歹也有個總旗,大小是個官,城里象你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誰不是當千金大小姐似的嬌養著?那柳家雖是同知,卻也比你們家高不了幾品,柳太太非要找你們姐妹做活,也太拿大了些。可她是官太太,我們小門小戶的,惹她不起。”
明鸞推了玉翟一把:“這回的活做好了吧?做完了,以后就別再接了。二伯父很可能就要升百戶了,六品的官職,差不了同知多少,你再接柳家的活,就是丟二伯父的臉面了。哪怕是到了柳太太跟前,也只管跟她說實話,看她還好不好意思叫你做針線。”
玉翟擦掉臉上的淚痕,道:“誰靠這個掙錢吃飯呢?原是那回給柳太太做了一次衣裳,她夸我針線好,又說我繡的花兒清雅不俗氣,比別家的強多了。我推說已經不再接活做了,她還再三勸我,她身邊的婆子也千求萬求。我想著,我們家從前也承了柳家不少情,就當看在柳大人份上,別駁了她的臉面,這才應下了。說好了的,我替她做針線,不收她的銀子,她也答應了,說是拿一盒子虎骨做謝禮。我想著祖父正等這個藥使,便答應了。昨兒原要送過去,只是早上母親罵了周姨娘一頓,正生悶氣,我怕她會借這事兒罵我,才沒敢開口。”
明鸞這才明白,便道:“你與二伯娘實話說了就是,本是一番孝心,她若還要罵你,你只管請祖父做主。”
玉翟笑笑,轉向金花嬸:“勞您費心了,這次原是我的錯,針線已是做好了的,我這就給您拿。”說罷起身就要去開箱籠。
金花嬸卻攔著她道:“不必了,今日柳太太說,用不著我幫忙送去,她請你親自去一趟呢”
明鸞與玉翟聽了,齊齊皺了眉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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