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象征著愛情的玫瑰花瓣嬌艷欲滴,旖旎的燈火在夜色中蕩漾,新婚夫妻默然相望,可謂人生最快意之事,我卻絲毫體會不到快意,反倒覺得夜晚的冷風直直吹在快要累散架的骨頭上,陣陣往心坎兒里鉆。
我的新婚老公顯然也沒有春宵一刻值千金,早點寬衣解帶的念頭,斜倚在對面的真皮座椅上,把玩著手中純天然的水晶酒杯。
旖旎的光線下,他的眉目越發吸引人,讓我移不開迷戀的視線,全然忘了身上的婚紗太沉重,壓得我喘不過氣,反倒有點慶幸,今天穿著婚紗的女人是我,不是樹林中的美人。
齊霖總說我花癡,才會在景漠宇和他之間,選擇了景漠宇。好吧,我承認我最初愛上景漠宇,的確是因為見色起意,但我對他的感情絕不止如此。
當你害怕黑夜的寂靜,一個帥哥坐在你床邊給你講灰姑娘和王子相遇,相愛,相守的愛情故事,把自己講到無聊得哈欠連天,卻不肯走,蕩漾在眼角眉梢的溫柔,勝過碧水映皎月清冽,更勝輕煙繞落霞的優雅……
當你青春期萌動,跟老爸一不合,叛逆地離家出走,迷失在陌生的街道上,一個帥哥在晚霞即將消失的一刻,跑向你,被風吹亂的發絲流動著墨玉的光澤,額邊的汗滴閃動著晶瑩的光……
當你為準備高考廢寢忘食,餓得前胸貼后背,打電話找人訴苦,半小時后,一個帥哥提著一保溫箱邢記的醬骨頭出現在你面前,寵溺的指尖揉亂你的發……
當有人向你舉起槍,一個帥哥毫不猶豫擋在你面前,偉岸的脊背像是可以為你撐起一片天地。轉瞬間,子彈穿透他的胸膛,鮮紅的血濺在我身上,我發瘋一樣哭喊,他卻還在安慰我:“,沒事的……”
如果你還沒愛上這個帥哥,那你肯定沒長心,我長了心,還是顆火熱滾燙的心,所以我死心塌地愛上了他。
有人告訴我,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即使他不愛你,你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他得到,否則你一生都不會幸福……我信了,我把所用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我得到了他。
我以為我如愿以償了,原來,這才是不幸的開始。
洞房安靜了不知多久,我以為會坐在那里讓我欣賞一整晚的帥哥看看他的手表,切入正題。“你不是有話要問我么?”
我想問他:你真的愛那個女人嗎?話到嘴邊,終究沒有問出口。
“是你告訴齊霖我們結婚的消息?”我問。
他轉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嗯,我以為他會不顧一切阻止婚禮,把你帶走……”
“敢來景家搶婚,他肯定活膩味了。”
他抿嘴,微笑。“換做我是他,死也不會眼看著心愛的女人往火坑里跳。”
我反反復復琢磨著他這句看似簡短,意味深長的對白,到底沒琢磨明白,或者不愿意琢磨明白。我只好一知半解地反唇相譏:“你那么有勇氣,干嘛不帶著你的小情人逃婚,讓她在婚禮現場哭得肝腸寸斷。”
他慵懶地換了個姿勢,臉上的笑意還是那么清淡,讀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我若想為她逃婚,當初就不會答應娶你。”
是的,他人還在,心卻已經逃了,或者,壓根兒沒在這兒過。
身上的婚紗越發地重,收腰的地方勒得我心肝脾肺腎擠在一起,攪著勁兒疼,我真心想把它脫下來,手往背后伸了幾次,都沒有摸到拉鏈。我泄了氣,正打算用蠻力,一個高大的影子擋住我眼前的燈光,修長的手指將我轉過去,幫我拉開拉鏈,指尖的冰涼不時觸及我的肌膚,留下異樣的滾燙。
習慣的溫柔,不經意流露,我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轉回身,我的雙手環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認……”
我聽見他微乎其微的嘆息。
“很晚了,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為什么?!”我還在不甘心地追問。“我們已經結婚了,你為什么還不能接受我?!”
“對不起,我沒辦法和我的妹妹,同床共枕。”
“妹妹”兩個字他咬的格外重,幾乎是從牙縫里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