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超掐暈的姜老師當天就就出院了,可是秦超和紀燿卻直到他們放假都還在住院,沒能從醫院里出來,加之這次去琳瑯游樂園玩的人里有葉樺,所以大家就一起約著去市醫院探望了下他們倆。
聽姜老師說,秦超和紀燿住的是同一間病房,這沒什么稀奇的,畢竟他們倆都是嗑.藥嗑出問題了,病癥相似,在同一科室的住院部也很正常。
可是大家根據姜老師給的病房號找過去后才發現,秦超和紀燿住的是燒傷科。
“秦超和紀燿不是那個什么安神藥嗑多了嗎?怎么住來燒傷科了?”梁少不明白,“是病房不夠嗎?”
“……不是。”提到這個,葉樺也有些想不通,“醫生說他們兩人就是燒傷。”
還是情況特殊的呼吸道燒傷。
呼吸道燒傷一般都發生在密閉的空間里,因為吸入一些高溫煙霧,或者有毒氣體才會出現的燒傷情況,問題是秦超和紀燿,他們倆嗑.藥發瘋后就立馬被送到醫院里來了,根本就沒機會接觸高溫煙霧;要說是有毒氣體,那也不應該,畢竟就他們兩個人中招,其他和他們接觸過的人都沒事啊。
“怎么會是燒傷呢?”俞金海撓著腦袋,“我們幾個的帳篷都燒起來的都沒被燒傷啊。”
然而醫生的診斷是不會騙人的,他們進到病房后,也被兩人的慘狀驚呆了——秦超和紀燿都是中度的呼吸道燒傷,做了氣管切開術,平時只能用鼻飼吃飯,躺坐床上看到他們進來也不能怎么說話,因為嗓子太啞了,咽口水都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能正常進食的緣故,那天大家剛把秦超和紀燿送來醫院時,他們雖然有些狼狽,然而面頰還是飽滿的,有肉,結果現在他們倆瘦得幾乎不成人形,和厭食癥患者沒什么區別。
大家見狀更是不敢讓他們倆說話,就在旁邊坐了坐,幸好兩人的精神都還不錯,每天都認真遵醫囑積極治療,最后大家叮囑完他們好好養病后就走了。
離開的路上,大伙都有些沉默,尤其是葉樺,秦超還是他的室友呢。
葉樺、俞金海等人不知道紀燿和秦超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顧絨和沈秋戟卻是再清楚不過——倘若他們沒能阻止裴宇,將來以這樣面貌死去的替死鬼,就不止是秦超和紀燿了。
他們兩人現在受傷有些遭罪,但命還是在的,消瘦的肉能重新吃胖回來,病養好了也可以繼續回去上課念書,在普通人撞見厲鬼后的結局中,紀燿和秦超都算是比較好的了,丟掉命的人比比皆是。
顧絨輕輕嘆著氣,抬眸望向走在自己前方的室友李銘學梁少,以及玩的好的俞金海邰一誠葉樺這些人,他們現在都是自己的朋友。
俞金海還在跟邰一誠打趣,問他說那天晚上他見到的漂亮女護士今天有沒有來上班。
顧絨聞垂下眼眸,望著腳下的步子,想了許久,還是和沈秋戟說:“或許我不應該再繼續在覃城大學里念書了。”
這一學期學校里發生了那么多事,顧絨覺得自己有脫不開的責任。
沈秋戟走近他,五指交握住顧絨的手安慰他:“你只是起到一個催化的作用,那些禍事并不是因你而起的,就像玩519宿舍玩筆仙,又不是你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逼他們玩的,這一回最開始抓交替的水鬼,也不是你帶回來的。”
紀燿講完裴宇死前所有事情的始末之后,沈秋戟就已經可以斷定,水鬼就是裴宇帶回宿舍樓的。
水鬼多為女人,就算不是女人,它們出現的方式也往往是在靠近河、湖、潭、池等地方,赤.身.裸.體的洗澡洗頭,但也不是說碰到了就會被其抓作替死鬼,只有你上前與其搭話,才會被抓去做交替。
裴宇濕身從外面帶回來一把完全沒有擋雨功能紅傘的行為,本身就很可疑,否則根本無法解釋為什么第一天幾乎整棟宿舍樓都漏水了,卻沒有一個學生出事。
等到了第二日,水鬼才先纏上顧絨,被沈秋戟解救下來后,水鬼才帶走裴宇——從這點來看,如果當時不是沈秋戟救了顧絨,顧絨就會因為裴宇受累而死。
“而且我已經聯系到我七叔了。”沈秋戟慢下腳步,后面一句話說得有些局促,“所以這次寒假回家……你方便跟我去我家一趟嗎?”
顧絨沒有多想,反而有些驚喜地問他:“是要讓你七叔幫忙看看我的骨頭嗎?”
沈秋戟道:“不全是。”
說完他就抿緊了唇,墨色的眼睛緊凝著顧絨,像是描勒他的身影,也像是在期待青年的回答。
顧絨愣了幾秒,隨后耳根和脖頸的地方漸漸漫上一層淡淡的薄紅,他知道沈秋戟的意思了:這是要帶他回去見家長。
“方便倒是方便,可會不會……太快了?”
顧絨覺得自己還沒做好準備呢。而且他都不知道沈秋戟的七叔是什么性格,萬一七叔不喜歡他怎么辦?
“沒辦法,聯系上我七叔一次真的很不容易,錯過這回還不知道要等到哪一次去才能又見一面。”沈秋戟聞讓顧絨放心,“你長得這么好看,我七叔一定會喜歡你的,但是我七嬸就不一定喜歡你了,不過他的意見不重要。”
顧絨:“?”
怎么好像感覺哪里怪怪的。
“所以不用擔心,明天我們還要去游樂園呢。”沈秋戟趁著大伙都在等電梯,沒功夫看他們兩人時俯身在顧絨臉上親了一口,“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去,我們都要玩的開心點。”
“嗯。”顧絨點點頭,卻仍然有些猶豫和擔憂,“可要是……”
要是連沈秋戟的七叔都沒法給他一個答案怎么辦呢?
“不會的。”沈秋戟笑了下,昂首篤定道,“等你去見了你就知道了。”
“好。”既然沈秋戟這樣肯定,顧絨就選擇全心相信他,進了電梯后顧絨看了眼手機,發現時間還早,而他們現在又正好在醫院里……
于是顧絨向沈秋戟提議:“今天時間還早誒,我們一起去洗個牙怎么樣?”
沈秋戟:“……”
絕了。
為了他們兩人的愛情未來考慮,沈秋戟怎么都不敢拒絕顧絨的這個提議,他們最終選了市醫院旁邊一家牙科醫院洗牙,俞金海邰一誠他們幾個也跟著一塊洗了次牙,葉樺更猛——醫生給他檢查說他有顆智齒已經冒出來了,他就當場拍片,把這顆智齒給拔了。
邰一誠問他:“你今天拔牙那你明天去游樂場怎么辦?”
葉樺拔完牙臉腫了,說話也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是我去游樂場玩又不是我的牙齒去,我拔智齒怎么了?”
邰一誠繼續道:“可你拔了智齒,那些什么過山車、跳樓梯和大擺錘這類的游樂項目你都不能坐了呀。”
結果葉樺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淡然道:“我本來就不坐啊,我恐高。”
“那你去游樂場玩什么?”俞金海就不由問他。
葉樺:“旋轉木馬。”
眾人:“……”
大家也不知道葉樺這話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因為他們都不肯相信這么大的猛男會恐高。
“不是。”李銘學給他講最重要的事,一針見血道,“我們出去玩肯定要去吃好吃的啊,什么火鍋燒烤羊肉串小龍蝦的,你拔了牙,那你最近一周只能吃稀飯了。”
葉樺聽完陷入了沉默。
這個反應代表著他完全沒意料到李銘學說的話,所以一分鐘后,他罵了句“媽的,大意了”。
可是牙拔都拔了,又不能塞回去,葉樺今晚連刷牙都不能刷,大伙一起在外面吃晚飯,還得單獨給他點一碗肉糜粥。
葉樺望著他幾個人抓著羊肉串胡吃海塞,眼睛都瞪紅了,那個樣子看得俞金海直擔心他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打人。
第二天,大家到琳瑯游樂園集合時,發現葉樺的臉色更臭了,他拔了牙齒的那側臉還比昨天更腫,配著他難看的臭臉,顯得有些滑稽。
俞金海邰一誠忍住沒敢笑,沈秋戟倒是光明正大的笑了,但是葉樺瞪向他時,沈秋戟又看向顧絨,深情道:“我看到絨寶就想笑,我愛他。”
突如其來的狗糧把葉樺噎住,也叫他臉色更綠了幾分,不過他現在連罵人都得掂量著詞和句子長短開口,因為話講多了他傷口也疼。
大家買好票后,就排隊依次檢票進了琳瑯游樂園。
琳瑯游樂園不僅大,設計的還很好,從左邊的路口入園,可以一路玩到右邊路口出來;同理從右邊入園也是一樣的。既然兩邊都一樣,顧絨他們就隨便選了右邊,大概是因為學生們放寒假了,即便今天不是周末,顧絨他們入園后也發現游樂園里的人特別多,幾乎每個項目都要排隊。
葉樺還真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去排了旋轉木馬的隊伍,真要去坐。
俞金海和邰一誠本來還想笑話他,結果看到旋轉木馬的隊伍里除了幾個小孩外,全是漂亮妹妹在排隊,因為她們要坐旋轉木馬拍照,待葉樺坐完一圈女生們包圍的旋轉木馬,下來時還因為臉腫得可愛被一個女孩要了聯系方式后,俞金海和邰一誠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甚至也去排隊坐了一次——小丑竟是自己。
等走到跳樓機那里時,葉樺就把手揣在口袋里,站在旁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顧絨其實也不太敢坐這種東西,不過他架不住李銘學和梁少的勸,也想著他頭一回來游樂園玩,肯定要把所有項目都嘗試一遍才好,就硬著頭皮坐上去了。
沈秋戟坐在他左手邊,而右手邊是俞金海,這人本來就話癆,坐上跳樓機的位置后可能是因為緊張,俞金海的嘴巴“嘚啵嘚啵”就沒停過,一直在叨叨:
“我有點慌,能不能不坐了啊?”
“我不會尿在上面吧?”
“我要是真尿了怎么辦?”
“人家那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敢坐,你怕什么?”邰一誠實在聽不下去了就罵他,“能不能拿出點男人的骨氣?”
這話說完之后,俞金海就閉嘴了。
不是因為他被邰一誠勸服了,而是因為跳樓梯已經啟動,往上緩緩升高了。
顧絨在跳樓梯開始上升時就閉上了眼睛,害怕的都不敢睜開看一下,耳中全是自己心跳“呯呯”的聲響,不知道座位升到什么地方時,顧絨聽到沈秋戟在說:“這上面風景居然還不錯。”
下一瞬,接了沈秋戟話頭的人竟然是俞金海:“是真的不錯,哇塞,很刺激很好看啊!”
俞金海在下面時不是還怕得要死嗎?怎么現在敢睜眼了?
俞金海的話給了顧絨睜眼的勇氣,他先睜開了一只眼睛偷覷,發現上面的確是沈秋戟和俞金海所說,刺激又開闊——站得高看得遠,跳樓梯是整個游樂場最高的地方,坐在上面完全可以將整個游樂園的景色盡收眼底,只要使勁不低頭盯著自己腳下的位置,一般不會覺得頭暈。
“哦喲,邰一誠你怎么把眼睛閉上了?你說句話啊。”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俞金海不慫了,甚至還有心情嘲諷邰一誠,“人家那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都敢坐,你怕什么?能不能拿出點男人的骨氣?”
邰一誠閉嘴安靜,再不吭聲了,等跳樓梯“嘩”地沖到地面停穩后,他下來更是腿軟的要梁少和李銘學扶著他才能走路。
俞金海面子找回來后走路都是帶著風的,等他們到了過山車那時,邰一誠就只敢跟著葉樺一起站在下面看他們玩了,說什么也不上去嘗試一下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