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評是不可能好評的,這輩子都不能好評。
最重要的是沈秋戟將金童玉女叫出門來幫他們的忙,靠的也不是打車app,所以根本就沒有給好評的途徑。
目送金童玉女開車遠去后,顧絨的心情更復雜了,因為他們也不能一直耽誤在門口,始終還是要進到醫院里去的。
而一定要進醫院結局既然已經注定,那么中間的過程就不重要了,百般掙扎都是徒勞,沈秋戟望著顧絨脖頸上那一圈顏色更深了幾分的掐痕,扶著他的胳膊問:“我們進去嗎?”
顧絨果斷道:“當然要進。”
但是他的足尖卻不像他的回答決然,依舊停留在原地遲遲沒能邁出腳步。
“好,那我們走哪里?”沈秋戟接著又問他,“電梯還是樓梯?”
顧絨覺得,這是他活了這么多年以來,所聽到的最有深度的一個問題,乍一聽就像是沈秋戟在問他要選哪一種死法。
——樓梯里或許會碰到抱崽少.婦和白.絲女護士,可是電梯也沒好到哪去,之前他在市醫院時半夜坐的那趟空蕩蕩卻超載電梯,就擺明了電梯熱鬧得很,不比樓梯冷清。
于是顧絨仰起頭,望著二樓的窗戶喃喃道:“可以飛上去嗎?”
沈秋戟:“?”
“沈秋戟,你能不能畫兩個翅膀出來,插.我背上。”顧絨轉頭望著沈秋戟,手作翅膀狀在身體兩側扇了扇,生動而形象的給沈秋戟演示自己的愿望訴求,“我從這里的窗戶飛上二樓。”
沈秋戟沉默了。
這一晚他已然見識到人為了求生,到底能迸發出怎樣的想象力。
“那必然不可能。”沈秋戟冷靜地戳破顧絨的幻想,“我覺得你現在打個電話叫輛吊機過來,把你從一樓直接吊上還比較現實些。”
其實兩個都不現實。
但后者與前者相比起來,還是有實踐的可能性的。
而顧絨聽完后雙眸倏爾亮起,催促沈秋戟道:“那你趕緊給金童玉女燒輛吊機車呀。”
沈秋戟:“……”
顧絨的夢想終究還是沒能實現,畢竟真讓人開輛吊機車在這把顧絨吊去二樓,那他們兩個妥妥的是要上本地頭條新聞的,要是新聞傳播力度廣,指不定還能上個熱搜,沖擊年度弱智新聞。
他們兩個綜合所有意見后,決定坐電梯上去。
因為今晚醫院人還是挺多的,畢竟發生了地震,受傷的人數較之以往就多了不少,在這時紛紛來看急診,顧絨和沈秋戟故意蹭了趟人比較多的電梯,安然無恙地上到了二樓急救室。
剛出電梯就看見邰一誠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長椅上,而紀燿、秦超和姜老師則被推進了急救室做急救,姜老師都還算好的了,他只是窒息暈厥,棘手的是秦超和紀燿,他們兩個吃了很多安神的藥片,需要進行催吐。
護士給顧絨看了看脖頸后就說問題不大,給了他塊冰毛巾和些活血化瘀的藥,顧絨還謝絕了護士的幫忙,只能接受沈秋戟幫他揉按脖頸——現在除了沈秋戟,誰的手靠近他脖頸顧絨都害怕。
邰一誠陪著大伙來了醫院后就沒什么事可干了,就在旁邊玩玩手機,沈秋戟給顧絨上藥時他嗅著換藥室屋子里彌漫的濃郁藥酒味,就走到窗戶邊朝下方看了一眼,嘀咕道:“葉樺俞金海他們怎么還沒來啊?不會還沒打到滴滴吧?又沒堵車,我感覺今晚路上的車也不是很多啊。”
沈秋戟聞說:“現在已經凌晨五點了,在這個點還在跑滴滴的車不多。”
“人家開埃爾法的這個點還在跑滴滴,真是活該有錢。”結果邰一誠一聽立馬就想起了玉女,搖頭無比欽佩道,“我要是有這個毅力,說不定我現在身家沒幾個億,但是百萬應該能有了。”
在場的另外一個有錢人顧絨接話,問邰一誠道:“那你現在沒錢嗎?”
邰一誠滿身名牌,雖然大半夜身上穿的是睡衣,但他腳上踩的鞋子,和手腕上加起來的手表加起來已經過萬了,顧絨家里也有錢,可是他就趿著五十塊的毛拖鞋,外加身上一套百來塊的珊瑚絨睡衣,沒邰一誠壕氣。
誰知邰一誠抬手一揮,嘆息道:“能有什么錢?還不都是靠家里,也就有個十來萬的零花錢而已。”
沈秋戟:“……”
這天真是沒法聊下去了,沈秋戟覺得,等他們考完試放寒假時,自己或許有必要帶顧絨去見識見識他的豪宅了。
邰一誠后面出去上了趟廁所,等他再回來時,是和姜老師一起進換藥室的。
“姜老師。”顧絨和沈秋戟異口同聲和輔導員打招呼。
姜老師微微頷首,目光落到顧絨和他如出一轍的脖頸時愣了愣,畢竟顧絨受傷是在他暈過去后發生了,因為膚色白的緣故,顧絨的傷勢看上去甚至比他還要嚴重一些。
“……你這也是?”姜老師指著顧絨脖頸問,“被掐的?”
“是的。”顧絨抿了下唇,“秦超掐的。”
“真是造孽啊。”姜老師頭疼地撫著額角,“他們倆吃的真是安神的藥嗎?怎么一個比一個暴力?”
顧絨和沈秋戟又不可能告訴姜老師他們倆根本不是因為吃錯了藥,而是被鬼上了身,只能裝模作樣的跟著嘆兩口氣,他們一起大概又等了七八分鐘吧,葉樺俞金海他們終于到醫院了——是坐的另外一個輔導員楊老師的車過來的,他們還是沒打到滴滴。
“你們能叫到滴滴真是見鬼了,我們叫死都叫不到。”葉樺一見到他們就瘋狂吐槽,“好不容易叫到了吧,我們等了兩分鐘后司機居然取消訂單,說太晚了不接了,我簡直烏雞鲅魚。”
顧絨聽著沒接話,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說:金童玉女開的滴滴,可不就是見鬼了嗎?
而葉樺罵完之后心情就好了不少,拿出自己的手機跟他們講果然就是學校那里的信號有問題,他們的手機屏幕出校后就不綠了。
“天都快亮了,要不你們先回去睡覺吧。”姜老師也對幾個學生說,“這里有我和楊老師看著就行。”
俞金海說:“可我們沒車啊,也叫不到滴滴。”
邰一誠卻扯了一把俞金海的袖子,悄悄說:“你管他呢,先答應姜老師啊。然后咱們在附近找個網吧,進去坐著將就一夜就行了。”
網吧是大多數男生在外面不想開房住酒店時的絕佳過夜選擇,邰一誠的提議也得到了葉樺的認可,俞金海卻討饒道:“大哥你不困嗎?我都困了,再說現在還在地震呢,你確定網吧開門?”
地震時期待在空闊的戶外是最安全的,否則俞金海都想在醫院旁邊找家酒店開房睡覺了,他們要是回學校還能睡帳篷,在網吧待著那就真的只能吸二手煙,然后地震一來網吧里那么擠,逃跑都難。
顧絨和沈秋戟聽著他們幾個議論沒接話,還希望他們再多吵會,最好吵到天亮再出結果,因為天亮后秦超和紀燿起碼又能再茍一天,顧絨即便是回了學校也比較安全——白天總比黑夜難見鬼些。
楊老師倒是說他可以把顧絨他們先送回學校,然后自己再折返回醫院,不過邰一誠俞金海他們說這樣太麻煩了,顧絨和沈秋戟也在期間渾水摸魚,說姜老師受了傷呢,紀燿和秦超也不能沒有人照看。
最后沈秋戟一錘定音道:“都已經五點了,要我說我們不如先出去找個地方吃早飯,吃的時候順便看看能不能叫到滴滴,公交車在六點半開始第一班,到時候我們叫不到滴滴,也可以坐公交車回去。”
葉樺覺得這提議靠譜:“好主意。”
“行,那就這樣吧。”邰一誠也道,“大家都辛苦了,早飯我請客。”
顧絨也覺得去外面的早點鋪比呆在醫院這個有熟鬼在的地方安全些,可是他又惦記著還沒出急救室的紀燿和秦超——秦超被附身時沈秋戟只用血將其暫時鎮住,并未像幫紀燿驅鬼時那樣用符水徹底把裴宇驅離。
來的路上秦超雖然不鬧騰了,他們卻無法斷定,秦超是否會一直這樣安靜。
附在他身上的裴宇始終是個□□,不知何時就會猛然爆炸,屆時秦超死去,這世上還又會多一個抓交替的邪祟。
因此被抓交替而死的人,不論生前多么善良,在死后都是為惡不斷的厲鬼,一單犯下的罪孽和陰氣過度深重,它們還有可能成為一方鬼王,所以它們也是陰差最為頭疼的惡鬼之一。
好在路程中沈秋戟考慮到這點,趁邰一誠沉迷和玉女聊天不注意時再度咬破指尖,在秦超和紀燿的腦頂各畫了一道鎮魂辟邪的符,如此一來,只要醫生搶救紀燿和秦超時不給他們兩個人洗個頭,就算裴宇還依附在秦超身上,也暫時翻不出任何花樣。
只不過這一招治標不治本,還得提防著裴宇離開秦超的身體后,又再去找別的人坐替死鬼。
沈秋戟看出了他的猶豫,安慰顧絨道:“放心吧,我讓金童玉女在醫院附近看著呢,有什么問題它們會立刻給你打電話通知我們的。”
說完,沈秋戟還用手敲了敲顧絨的手機——他剛剛借用了一會,顧絨現在才知道原來沈秋戟是用他的手機給金童玉女發消息了。
“你還真是……”顧絨憋了半天,也想不出要用怎樣的形容詞來概括沈秋戟這種行為,“物盡其用。”
沈秋戟冷嗤,一副周扒皮的丑惡嘴臉:“這就是要開瑪莎拉蒂要付出的代價。”
顧絨:“……”
幾個男生一起離開醫院,進電梯的途中俞金海見邰一誠一直四處張望著,就問他:“邰一誠,你在看什么?見到哪個漂亮妹子了?”
俞金海最清楚邰一誠的德行了,他就喜歡漂亮的女生,這副模樣肯定是看到了美女。
“剛剛我出門遇到了一個女護士,長得還挺漂亮的,我沒找到廁所在哪,還是她給我指的路。”而邰一誠也實誠的承認了,“我還想看看她在不在,要個聯系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