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真是邪了門。
新身份證到手后顧絨就開始倒霉了。
顧絨從小出門幾乎坐的都是自家司機開的車,但在外上大學,他只能打滴滴。
那天去公安局取了身份證,上車后還沒兩秒,只聽“砰砰”四聲,這輛車的輪胎四個全都爆了,爆胎這種事不罕見,可是一次爆四個,還是在平地路上就很不可思議了。
顧絨沒辦法,只能換一輛車。但他后來一連叫了三輛,司機都打電話說堵車熄火,直接取消了訂單。
到了第四輛終于坐上了,但開到醫院門口,又爆了胎。
顧絨沒辦法,只能在市醫院的站臺處等了輛公交車,但是公交車人太多,顧絨沒找著坐位就算了,途中還被流.氓捏了把.屁股。
顧絨剛轉身要揍流氓一頓,回頭時卻見那個流氓死死地望著他,臉上全是恐懼害怕的神色,還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好像被耍流氓的人是他似的,把整車人都給嚇到了。
這時公交車恰好到站,那流氓連滾帶爬地飛速跑了,顧絨根本追不上。
顧絨逮不到那個流.氓氣得要死,結果他回到宿舍后,那傻逼流氓捏過的地方就開始發痛。顧絨跑去浴室用鏡子偷偷瞅了瞅,發現他左半邊屁股腫了老大一個包,看上去很是駭人,顧絨就和輔導員請了假想去醫院看看他的屁.股到底是怎么了。
誰知這一回還是打不到滴滴,顧絨想著坐公交車算了,但走在去公交站臺的路上,顧絨望著自己左手邊大廈,發現這里的一切都和他昨晚夢中的情景是一樣的。
夢中他被花盆砸掉了腦袋。
雖說那只是個夢,但夢境也太不吉利的了,顧絨蹙著眉慢下腳步,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繼續打滴滴。
這回他打的滴滴沒出問題:路上沒有堵車,沒有熄火,上車后車胎也沒有爆。
顧絨坐下后司機回頭看了他一眼,和他確認訂單信息:“請問是手機尾號是4321的乘客嗎?你們是去市中醫院對吧?”
“是的。”顧絨正在忙著調整了下坐姿,小心讓自己有傷的那半邊屁.股別被壓到。
司機轉回身去,叮囑他們:“好的,請系好安全帶。”
白色轎車緩緩駛出學校岔路口,走上城市公路,顧絨閉上眼睛小憩——昨晚的夢讓他沒有睡好,現在還有些困呢。
然而路程行駛到一半時,顧絨忽然覺得心慌意亂,心臟跳得又快又重,好像有人掐著他的脖頸讓他難以呼吸。顧絨捂著胸口睜開眼睛,卻覺得右手邊的窗戶處有道陰影急速朝他逼近。
他被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后卻發現來者是個面生的大媽。
她跑到車邊拼命拍著窗戶,嘴唇一張一合的,但車窗關的很緊,顧絨仔細聽著又比對她的唇形,他才明白這個大媽說的是“小心,快出來”。
什么出來,這又是在哪?而且車怎么停下來了?
顧絨揉了揉眼睛坐直身想問問司機,誰知抬眸望前一看司機竟然不在駕駛座上——司機把這輛車和他都扔在了馬路上。
顧絨剛抬眸,就看見一道龐大的陰影像自己襲來,那道陰影是一輛混凝土攪拌車所投下的。
混凝土攪拌車駕駛座上的司機瞪大著雙目,眼里的害怕恐懼幾乎要凝為實質,但顧絨望著他的眼睛,卻有種說不上來感覺。
可猛烈的沖擊并沒有給顧絨多少思考的時間——巨型混凝土攪拌車呼嘯而來,直直地把出租車和車內的他一塊兒壓成了血糊似的紙片。
死去的瞬間,顧絨忽地記起自己七八歲時,因為名字老是被同學取笑像個女孩子,就哭著回家找媽媽說要改名,結果他媽也很為難。
想順了孩子的意思,又怕害得孩子早夭。
顧絨迄今還都記得他躲在門背后,聽著父母和算命老先生商量時,老先生搖頭嘆息著說的那句話——
“你們家這孩子命太硬了,得取個軟和點的名字,不然死得早……”
可是,改了名,他也還是死得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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