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甘氏想著要飛高枝,尋常的人家瞧不上眼,竟把眼晴盯到一二品的人家去了,也不看看自家拿個甚去同這樣的人家結親。
“既是病了,就把思過的事先放一放,等甚個時候身子養好了,甚個時候再來我這兒,好好學學規矩。”老太太垂眉閉目,眼睛都沒張一下。
銀鳳垂了眼,大氣都不敢喘,還是葉氏開口:“既病了,就好好將養身子。”使了丫頭送些溫補的藥材過。
等人走了,老太太不怒反笑,笑甘氏弄這樣的小巧,她這是算著重陽之后沒有大節要出去見客,這才來了這一出。
那頭甘氏也一樣在嘆息,女兒若是抓住了機會能同紀家姑娘交好便罷了,玩得好好的,偏偏吳家跳出來。
“我看著她年歲小,哪里想到竟是這么個性子。”宋之湄自然沒病,散了頭發躺在床上,穿一件青色中衣,襯得臉色不好,也確是不好,她心里還記著吳家那姑娘給她臉色瞧。
甘氏撫了女兒的背:“再嫁的婦人生的女兒,是哪個的種都不知道,若不是姓顏的,看她還有臉交際。”嘴上罵幾句,也確是知道比不過人家,勸解女兒兩句,跟著又嘆:“要是你父親那個誥命落到我頭上,我且還能替你張羅,可如今大半卻要靠了你自個兒。”
甘氏把那吳家姑娘罵一回,跟著又夸起女兒來:“你總算是露了臉兒,同那陳家姑娘也別斷了來往。”心里覺著自家這些年的辛苦沒白費,滿懷安慰。
母女兩個笑眼對笑眼,宋之湄伏在母親肩頭撒嬌,白露掀了簾兒進來:“太太姑娘,那邊的差了人來送藥。”
這送藥的不是別個,卻是石桂,木瓜告假,繁杏點了良姜石桂兩個過來送藥,一匣子白茯苓一匣子高麗參,良姜捧著盒子走在前頭:“要是金雀再找你麻煩,咱們就說大姑娘是裝病的。”
石桂忍不住笑:“便是金雀敢,二太太也不敢,不但不敢,還得賞咱們呢。”她一面說一面笑:“撿了木瓜姐姐的巧宗了,這賞兒原該是她得的。”
良姜還怕甘氏要挑事,哪知道果似石桂說的,甘氏不但沒挑刺,還少有的軟語溫,兩個進去行了禮,良姜把話說了:“我們太太說得空便來瞧瞧大姑娘,這會兒侍候著老太太,先送了藥來,撿對癥的吃著。”
葉氏不必開口,身邊的人就幫她把話說圓了,宋之湄躺在床上,半邊簾兒放下來,也瞧不見人到底如何,甘氏拿帕子按按眼睛:“嫂子有心了。”
一面再把女兒的病癥說上一回,跟著又叫金雀打賞,一人抓了一把,又說些等身子好了再去給老太太請安的話。
半點也沒挑剔不說,金雀好聲好氣的送了她們兩個出來:“姑娘回來便頭痛,還當發了汗就能好了,哪知道夜里竟還吐起來,若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去找大夫。”
這話是說給葉氏聽的,兩個回去必要回報,才立在門邊這一刻,宋望海急急趕了過來,石桂良姜趕緊退到一邊去,金雀迎上前:“老爺可來了。”
她這一句話,繞了三個音,良姜瞠目,石桂趕緊拉了她一把,自來了宋家,見宋望海的次數,兩個手指就夠數,他這樣急切的過來,確是憂心女兒,金雀那媚眼兒算是白拋了,宋望海還橫了她一眼:“姑娘這是怎的了?”
石桂兩個退出去,良姜咋了舌頭:“你料得真準,哪回見那一位,不是烏眼雞就是落水狗,再沒有這么寬厚的模樣。”
她這會兒才不敢鬧,正是理虧的時候,越是這么著,宋之湄的病就越是裝的,連裝也裝的不盡不實,開了藥爐子熏藥,管它真病假病,聞到藥味就算有七分了。
石桂奇的卻是宋望海既沒宿在東邊,也沒睡在西邊,夜里又是去了何處?回去把事回給春燕聽:“說是昨兒夜里還吐了,病勢來得急。”
石桂卻又再加一句:“咱們出來還碰見老爺趕回來。”春燕抬眼看看她,應了一聲:“知道了,你們去罷。”
良姜扯一扯石桂的袖子:“你又瞧出什么來了?”她自從石桂給紅羅了主意,便知道石桂不簡單,越是留心看她,越是覺著她懂得多,問了她,她又不說,石桂搖搖頭,如今她還沒滿十歲,能做的就是讓春燕繁杏兩個覺著她是個能辦事的丫頭,往后升等才有她的份。
葉氏好比老板,春燕繁杏兩個就是經理,要提人升等總要問過她們兩個,等年歲到了,她才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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