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的環境比她想象的還要差,又臟又亂,光線陰暗,一間小小的牢房內足足擠滿了十多名女囚犯,她們在一排通鋪上零零散散的坐著,眼光卻不住的打量著謝襄腳上的皮鞋。
皮鞋在外面算不上什么貴重的東西,可是在這牢房內卻是難得一見。
謝襄環視一圈,將行李放在通鋪一角,一名短發的囚犯一腳將她的被褥踢了下去,“這是你待的地方嗎”
此人名叫紅姐,是這間牢房里的大姐頭,任何新人進來,照例都要吃她的殺威棒。
謝襄不想多生事端,撿起行李,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徑自去了牢房的角落。
紅姐不依不饒,她跳下通鋪走到謝襄身邊,大聲嚷著“鞋脫下來。”
謝襄看著她,沒有動作。
紅姐腳下使了力氣,踢在了謝襄小腿上,“聾子啊叫你脫下來”
腿上的痛感若隱若現,謝襄不是沒脾氣的人,她知道和平相處是不可能的了,神色變得冷峻,瞪著面前的幾人。
“我不想惹麻煩,不要逼我。”
其他的女囚犯聞都紛紛站過來,在紅姐身后看著謝襄,“她說別逼她,她以為她是誰啊”
“看著白白凈凈的,沒準是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偷人被抓了呢”
此話一出,女囚犯們紛紛大笑。
紅姐收起笑容,身子前傾,一口口水吐到了謝襄的頭發上,“我就逼你了,怎么樣”
謝襄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站起身。
那群女囚犯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里,但很快,謝襄就用行動讓她們明白了什么叫做狗眼看人低。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獲得了大通鋪的使用權,并且身上干凈整潔,連頭發上的口水都被清理干凈了,一根頭發絲都沒亂。
謝襄一個人盤腿坐在通鋪上,其他的女囚犯則擠在角落里,一臉畏懼的看著謝襄,個個臉上都掛了彩。
監獄里的鬧劇根本不會有人管,謝襄霸占了通鋪一會兒,正覺得無聊,監獄長拎著包裹走過來站在牢房前,“你們誰是謝襄”
“我是。”
“有人送東西給你。”監獄長將包裹扔給她,又看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囚犯們,“你們別欺負她。”
女囚犯們連連點頭,監獄長似乎也覺得這話有些多余,呵呵一笑,轉身走了。
牢房內再一次安靜了下來,謝襄打開包裹,里面是一些棉衣和食物,翻了翻,她找到一張紙,紙上的字跡十分眼熟,連語氣都眼熟,“你別害怕,我會救你出去的,等著我。”
眼眶微微濕潤,謝襄深吸一口氣,拿出糕點,小口小口的咬著,今天的糕點,苦中還帶著甜。
想著顧燕幀還在外面為自己而奔波,謝襄覺得自己在監獄的日子也沒有難熬,有顧燕幀為自己奔走,便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謝襄被守衛帶了出去,在一間小小的會客間停下。
是誰要見她謝襄緊張的推開門,里面坐著的人疏朗清淡,脊背筆直。謝襄瞬間放松下來,走過去坐在那人對面,“你是怎么進來的顧燕幀昨天都沒進來。”
“紀瑾的叔叔在這里工作,我通過他進來的。”沈君山看著謝襄,他的眼睛里有血絲,想是為了她的事一夜未眠,“你,還好嗎”
“還好啊,這里吃的還不錯,同牢房的人也都挺友善的,你不用擔心我。”謝襄沖他笑。
沈君山怔了一會兒,臉上一片苦澀,“若是顧燕幀來,你也許能對他說實話。”
他說完,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表情,“張司令死了,你要記住,不管別人問你什么,你就據實回答,其他的一概不要認。”
“他們會問我什么”謝襄察覺到他的意有所指,“他們不會是覺得我謀殺了司令吧”
沈君山的臉色更差了,“都是謠傳,里面的事情很復雜,但是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怎么會這樣
幕后之人究竟是誰,要把天大的臟水潑到她的頭上,謝襄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她的胸口仿佛有巨石堆堵,但還是努力維持著冷靜,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沈君山,幫我看住顧燕幀,別讓他做傻事。”
“好。”面前的人聲音十分沉悶,終是將苦澀的味道逸出了口中。
沈君山能留在這里的時間不長,兩人沒能再多說什么,謝襄就被重新帶回了牢房。
不過一日,謝襄再次被帶了出來,這次是一間審訊室,張司令的左膀右臂之一梁勇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身旁跟著兩名持槍的士兵。
梁勇看著她,拿出了一份文件拍在桌子上,簡意賅,“這是你的認罪書,簽字吧。”
謝襄拿過來,一目十行的看著,這上面的內容,她竟好半天都沒能看進去,半響,她放下認罪書憤然道“毒害司令,我沒有做過,我不會簽。”
梁勇根本就不管她怎么說,拿回了文件,在上面寫上了謝襄的名字,隨手遞給身后的警衛,“疑犯謝襄認罪,并簽署了認罪書,毒殺司令,判決死刑,立即執行。”
身旁的守衛押著謝襄向外走去,謝襄劇烈掙扎,卻被梁勇一槍托砸在了頭上。
鮮血沿著額頭流了下來,漫過眼簾,她的眼前一片血紅,整個世界都是搖晃著的,昏昏沉沉中,謝襄仿佛看到有傳訊兵跑了過來,他的動作越來越慢,聲音也沉重的聽不真切。
顧燕幀,顧燕幀,你在哪兒
終于,謝襄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