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辰,你坐這么直,我紙條都丟不過去了”
更有甚者,沒錯,就是顧燕幀,拿著一張試卷滿教室的游走,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名戴眼鏡的男生身上,一張空白的試卷拍在了桌上,卷子上面還放著一張錢,眼鏡男將錢收了起來,拿起顧燕幀的卷子就開始寫。
謝襄看了看黃松一臉渴望的眼神,將自己手中寫有答案的紙條輕輕丟了過去。
而此時的監考老師,依仗他60多歲的高齡,肆無忌憚的坐在講臺上呼呼大睡,他張著大嘴,打著呼嚕,口水順著嘴角流下,水漬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明亮的光。
李文忠看著教室的紙條亂飛,表情嚴峻,拼命的咳嗽意圖喚醒老師,卻是徒勞無功。
這時,一團紙條自后方襲來,越過一排排頭頂,徑直飛進了監考老師的嘴里。
一時間,學員們屏息凝神皆是不敢有所動作,顧燕幀起身,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走上了講臺,眼見他兩手指緩緩放入監考老師嘴中,同學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將其吵醒。紙團一點一點的被拉了出來,順帶帶出了老師的假牙。
同學們哄然大笑,窗外人影閃過,顧燕幀眼尖,神情一肅,急忙跑回了座位“都安靜,呂中忻來了”
霎時間,人人皆是正襟危坐,筆走龍蛇,絲毫看不出他們前一刻還在瘋狂的丟著紙條。謝襄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們,心中暗暗想道“這演技,已經堪比曲曼婷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只手搭在了門把手上,顧燕幀將紙條丟在了李文忠的桌上,隨后同學們紛紛效仿,紙條如雪花般飄落。
門徹底打開,呂中忻一眼便看到了李文忠桌上堆積如山的紙條。
“你給我出來”
“不是,教官,我”
“出來”
一聲怒喝,終于驚醒了正在酣睡的監考老師,身子一顫,便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呂中忻略帶怒意的看向他“你出去吧,這我來看。”
監考老師站了起來,納悶的朝地上張望著“哎,奇怪了,我假牙哪去了”
全場沸騰,哄笑聲盈滿整個教室。只有呂中忻太陽穴上隱隱跳動的青筋,顯示出他此刻的憤怒,李文忠這次要倒霉了。
考完試,便到了放假的時間。
盡管對校園生活和伙伴們頗有不舍,但到了假期,心情總是飛揚的。
清晨,便已有學生拎著行李陸陸續續的離開了校園。謝襄收拾好行李,準備去火車站,被顧燕幀一把搶過去,把那袋不輕的行李輕松扛在肩上。
“去宿舍樓下等我,我開車送你。”
謝襄見他今天似乎很不高興,難得的沒有反駁,乖乖的下樓去等著。
時至冬日,天氣漸冷,前些日子下了一場大雪還未化開,棉絮一般的鋪滿了整個校園。
沈君山從宿舍樓里走了出來,他看了眼收拾整齊的謝襄,問“要回北平了嗎”
他的聲音很淡,和他的人一樣,像是高山白雪,不可攀援。
但他的關心是明晃晃的,與別人相處時不同,他待謝襄,別樣的親近一些。
“嗯,12點半的火車。”謝襄回答,呼出的暖氣在空中形成了一圈圈的白霧,隨即飄散開來,沒入一片蒼茫之中。
沈君山看了看表“時間有些趕,我送你去火車站吧。”
謝襄沒想到他這么熱心,剛要回答,顧燕幀將她拉到身后,瞇起那雙深邃的眸子。
“不需要,我送她。”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謝襄訕訕一笑,扯著自家不聽話的小孩兒一樣拉著顧燕幀,趕緊帶這個炮仗遠離戰場。
沈君山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原地。
“明年見呀,沈君山”
沈君山保持著一個姿勢,輕輕揮了揮手。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街道上,車窗外傳來市井的吵鬧聲,賣菜的小販,拉車的車夫都在競相吆喝著,與窗外的喧鬧相比,車內則是一片寂靜。
謝襄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顧燕幀,這樣安安靜靜的顧燕幀讓謝襄覺得有些不安。
“今天天氣還不錯哈。”謝襄想破了腦袋終于找到一個話題。
顧燕幀瞥了她一眼“要下雪了,看不出來嗎”
“是嗎,呵呵。”
臉上的笑容已經僵硬,謝襄將臉轉向車窗,默默的嘆了口氣,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生氣了。
車子終于在一路尷尬與沉默中駛進了車站,火車進站的汽笛聲傳來,時間剛剛好。
謝襄站在月臺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那個,謝謝你送我過來啊。”
面前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打量著她,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好像真的要下雪了,你待會開車小心一點啊。”
顧燕幀突然發怒,轉身就走。
望著走遠的顧燕幀,謝襄揮手大喊“顧燕幀今年,謝謝你啊,新年快樂”黑色身影依舊腳步不停,嘴角卻扯出一絲笑意。
“新年快樂啊,謝襄”
唇邊輕語化作一聲聲嘆惜,融化在脈脈溫情之中,至于那人聽沒聽到,顧燕幀咳嗽一聲,耳朵微微發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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