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國經過先皇文殤帝改制,從原尚書省下的六部分離出了樞密院和考課院,主管了國家軍事和文武選材,此舉減化了六部下兵部的權力,也讓原本主管科舉的禮部權利分化,與考課院一同主持科舉。
尚書省六部,自古以來定下的規矩就是由左相主管兵,戶,吏三部,右相主管禮,刑,工三部。
先皇改制設樞密院與考課院,分離兵部與禮部權利,左右兩相一人各打了一大板,此后如若朝廷上兩派中人如有一事能說到一塊去,就是為著此事向陛下大聲嚷嚷,除此之外,別無同仇敵愾之時。
左右兩相主統中書省政事堂,取旨下令,其下尚書奉而行之,但中間隔了一個封駁旨意的門下省,為御史統管的門下省。
朝中左右兩丞權利最大,但他們向來因政見不合一向水火不容,而清派之流的御史大夫原本只管參百官的本和說皇帝的不是,但自從文殤帝把門下省交給御史大夫之后,御史從此把只管參百官的本和說皇帝的不是,變為全心全意找百官的不是,皇帝的不是自從就不太愛怎么管了。
門下省自此也變為了中書省的眼中盯,肉中刺。
而現下狄禹祥的處境是其父狄增早已被列為清派中人,妻子外祖乃左相同門,現下,他的連襟呂良英與其家族為右相門下。
四月初一賞花會回來后,狄禹祥告知蕭玉珠,說呂謙呂大人一家有請他們夫妻上門。
她二妹妹的夫婿呂良英已帶她入京了。
呂謙原為嶺南知州,現官拜尚書省禮部右侍郎,官從二品。
二品大員請一介書生上門,又因有姻親,狄禹祥推之不得,回來后說完,見妻子臉色沒變,他先是沉默,后也釋然。
他娶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女兒。
去的那天一早,蕭玉珠早早起了床,狄禹祥靠在床上看她從屏風架子上拿過昨晚她放在其上的衣裳,他一直沒出聲,等她拿了過來,才問她道,“我叫狄丁去租輛馬車過來?”
蕭玉珠知他本意是不租,她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打聽過,呂府有點遠。”狄禹祥卻還在考慮,“租輛馬車也是不為過的。”
“是不為過,但走著去更好。”蕭玉珠沒有說什么大道理,只淡道,“咱們不打腫臉充胖子。”
狄禹祥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摸著她的臉道,“咱們家還沒窮到連輛馬車都租不起。”
“若是你再這樣不正經下去,總有一天會的。”蕭玉珠從自己的薄衫里把他的手拔了出來,溫溫和和地道。
狄禹祥輕咳了一聲,看著她把胸前的衣襟拉起,眼里不由有些失望。
“那,不租?”他問得甚是心不在蔫。
“嗯。”見他眼睛越來越深沉,蕭玉珠干脆別過身去,替自己先穿好了衣裳,再來穿他的。
狄禹祥失望至極,最后仰頭看著房頂,不再看她,免得別持不住。
“呂大人是禮部侍郎啊,不知良英兄會官拜幾何。”他看著房頂喃喃道。
“有什么就會是什么。”蕭玉珠替他整好衣裳,細心地替他系著腰帶。
“你二妹妹好似只晚了你一陣成婚罷?”
“是。”
“不知有孩子了沒有,你說,要不要把長南帶去?”
“請咱們長南了沒有?”
“……”
“沒請就不帶。”蕭玉珠笑笑道,“下次請了再下次帶。”
他們這等人家,孩子是最重要的,請大人總會順帶念一聲小孩,但如若沒提起,總是有些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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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蕭玉珠先前所想,等她在呂府里的涼亭里再見到蕭玉嬋,她的二妹妹看起來還是一派冰清玉潔,并因衣著打扮得體,眉宇間多了幾許華貴清雅。
兩姐妹見面沒有什么熱絡,蕭玉嬋看到蕭玉珠的時候甚至并沒有起身,淡道了一句“大姐姐來了”,就轉眼看向了滿園開得艷麗的春花。
見她冷淡,原本還想問她幾句體己話蕭玉珠也沉默了下來。
蕭如嬋從娘家帶來的丫環紅薔給蕭玉珠端上了茶水,在蕭玉嬋耳邊輕輕叫了一聲,“小姐,是大小姐來了……”
蕭玉嬋“嗯”了一聲,閉了閉眼,“知道了,你退下罷。”
“是。”
紅薔彎了彎腰,路過蕭玉珠的時候,她極其小聲地說了一句,“二小姐的身子這幾日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