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邦覺得趙振國就是瞎折騰,這能打動陳家人?開什么玩笑呢?
就靠那封啥“郵票”的詩還有水墨畫么?
可讓他瞠目結舌的是,兩天后,一份精美的請柬送至趙振國手中,邀請他參加一場私人的“茶敘”。
茶敘的地方是一座融合了南洋風情與閩南建筑特色的大宅,古色古香,靜謐中透著底蘊。
茶室內,紫砂壺中茶香氤氳。
主人陳延年雖年過花甲,但目光如炬,氣度沉穩。
陪同在側的,還有他的長子陳文翰,約莫三十五六歲,西裝革履,畢業于劍橋大學,思想西化,語間帶著精明與干練。
白石老人的書畫討論過后,話題自然而然地引向了國內正在發生的變化。
“聽聞故土如今好像在求變,不僅允許外國記者采訪,更是派出旅游團出外考察,振國先生來自北邊,見識不凡,不知對此有何高見?”陳延年語氣平和,帶著長者的睿智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趙振國放下茶杯,態度不卑不亢,語樸實卻有力:
“陳老先生,依我淺見,這絕非一時之國策,而是我中華民族歷經百年波折、痛定思痛后,認清世界潮流、決心奮發圖強的必然選擇。其核心,依我看就是,‘打開國門,搞活經濟’。”
“一下子打開國門,那么多人進來,是好是壞,猶未可知。”陳文翰插話,語氣帶著理性的質疑,“資本天生逐利,若沒有完善的法律法規和穩定的商業環境,只怕熱情過后,留下一地雞毛,反傷及自身。”
還有一句話,陳文翰并沒有說出口,那就是,開門到底是真開,還是虛晃一槍,把人騙進去再...
這話趙振國確實無法反駁,曾經在某個時期,外商身份在國內,簡直是自帶“護甲”。
“文翰兄所極是,可謂一針見血。”趙振國沒有反駁,反而誠懇地接過話頭,“正因如此,前路才充滿挑戰,也才更需要像陳老先生這樣,既有國際視野和商業智慧,更有深厚家國情懷的同胞,回去看看,回去幫忙!”他刻意用了“回去”這個詞,強調血脈根源。
“不是簡單的捐資捐物,”他繼續深化,“而是帶著成熟的經驗、先進的管理模式、全球化的市場視野回去投資興業!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輸血又造血!”他開始描繪具體的、誘人的圖景:
“陳氏擅長航運物流,如今國內沿海港口建設方興未艾,是否正需要引入更高效、更國際化的碼頭管理和船舶運營經驗?
國內十億人口,消費市場如同沉睡的巨人即將蘇醒,正需要像陳氏旗下可能涉及的現代化食品加工、高級酒店服務這樣的業態去滿足和引領。
國內勞動力資源豐富,成本優勢明顯,可以考慮將一些成熟的加工制造環節,轉移到國內,既能大幅降低綜合成本,提升產品國際競爭力,又能直接為家鄉父老創造就業,帶動地方發展?”
他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戳在華商最關心的核心點上,市場潛力、成本優勢、發展機遇,同時又巧妙地將這些利益點與“家鄉”、“同胞”、“桑梓”等深沉的情感紐帶緊密地捆綁在一起。
陳延年默默聽著,手中緩緩撥動著一串紫檀念珠,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偶爾微瞇的眼睛顯示他正在認真權衡。
陳文翰則單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趙振國描繪的某些場景觸動了他商業上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