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怡的烤鹿肉被長輩們歸結為小孩子的胡鬧,正月里孩子們在一起玩一起也沒什么,所以身為長子的吳承祖、嫡次子的吳承宗都沒有出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正月十三那一天請來了戲班子,在花廳里擺了宴,又請了說書的女先生,正式替吳鳳慶祝生日時,果然所有人都來了。
就連吳老太爺和吳憲都到場了,男人們的宴席擺在外間,老太太領著兒媳和孫女們把宴席擺在里間。
這樣的宴會一直持續了三天,一直到十六那天公孫家的禮物和馬車來了,接走了公孫良和吳鳳。
吳鳳走的時候臉圓了,眼睛也亮了,有的時候心里的那個結打開了,要比補藥還管用。
等到她回家她會發現家里多了一對庶出的小叔和小姑,還有一個千嬌百媚的老姨娘。
為了懲罰媳婦的魯莽和不守規矩,公孫太太命公孫守把外室接回了家,公孫良從此不再是公孫家大房的獨生子。
出了正月,吳憲任命的小道消息傳來了,據說是要留京,留到哪里,是升還是降得繼續聽消息。
原本在正月里忙著四處應酬的吳憲干脆不出去了,閉門讀書,顯示自己的淡定。
吳承祖收拾自己的情緒,也在坐堂先生老進士王先生的輔導下開始閉門讀書,等待春闈,這一年是他第一次下場。
堅持留在揚州讀書的吳承平來了封信,說先生說他功底不夠扎實,要留他在書院讀書,不止今年的春闈不讓他參加,三屆之內不準他下場。
劉氏收了信之后,跟吳憲簡單商量了一下,吳憲親自執筆回了封信,問了吳承平的身體如何之類的,又捎去了幾百兩的銀票,準了他暫不下場。
這些對于吳怡來講都是背景資料,對她也對女孩們影響最大的是——女先生來了,安親王妃親自在正月里遣出宮的宮女里挑的供奉也來了。
女先生一共三個,姓黃叫黃娘子的主教書畫,據說她也是書香門弟出身,只是命不好守了寡,又不想改嫁,仗著一身才學在富貴人家教女眷書畫維生。
姓梁的梁娘子主教琴棋,出身也是好的,只是家里敗落了,夫家退了親,她削發立志不嫁又被勸了回來,改了自梳,父母去逝之后嫂嫂跟弟妹容不得她,她也只得教女眷維生。
姓孟的孟娘子出身就差一些了,不過也是蘇杭有名的繡娘,因為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了,不能在繡莊做了,就出來教大戶人家的女眷。
這三個人跟一個造型師挑的造型一樣,都是一身素衣,不施脂粉,面目嚴峻,望之并不可親,然而實際上教起她們來,態度卻是好的,她們知道女孩子們并不指望考狀元,只希望有拿得出手的才藝即可。
按照女孩子們各自的水準,因材施教,倒也算一團和氣,當然,吳怡是重點照顧對象。
嬤嬤們也像是一個造型師造出來的似的,都是料子極好但樣式一般的衣裳,頭發梳的光光的,渾身上下首飾不多但個個精致,嘴角都帶著尺子量出來的微笑,
五個女孩子,四個嬤嬤,吳怡分到了一個叫阿福的福嬤嬤,她原來的教養嬤嬤花嬤嬤被調到了采買處,看來福嬤嬤是要長駐了,吳柔分到了叫阿壽的壽嬤嬤,她原來就沒有教養嬤嬤,壽嬤嬤也是長駐,余下的兩個嬤嬤一個叫阿祿,一個叫阿喜都說是老家有侄子有產業,有人奉養,呆兩年就走,兩人一起教余下的三個女孩。
吳怡一聽這名字就覺得是臨時取的,后來一打聽果然如此,嬤嬤們出了宮,并不想讓人知道她們原本的名姓,這些嬤嬤最大的也不過三十歲,最年輕的才二十七歲,在宮里渡過了韶華出來了倒有一半沒有了家,只能在大戶人家做供奉。
劉氏還沒等請欽天監幫著算長子的婚期,京里就開始傳太后身體不好的消息,消息一傳來普通百姓倒無所謂,當官家開收斂了,要做與圣上同憂狀,去青樓楚館納小妾的也少了不少,免得被人在皇上跟前上眼藥,說是皇上正在為母病憂思你卻忙著嫖*娼、納妾,嫖*娼這種平時睜一眼閉一眼的事,有可能成為要命的大事。
劉氏也嘆了口氣,得了,來年再看看娶不娶兒媳婦吧,雖然按制是百日內禁嫁娶,可是還有一年不得飲宴跟著呢,他們這樣的人家怎么可能把兒媳婦悄悄抬進來就算禮成呢?他們家肯歐陽家也不肯啊,于是議婚期的事暫停。
老太后年齡也不小了,快六十的人了,雖然按照現代的觀點不算老,在古代已經是老的不行了,也是長壽之人。
當年太后不過是宮女出身,承了幸有了孕生了皇長子也就是當今圣上封昭儀,轉過年又生安親王,一步一步的熬到封了妃,誰知道還沒在妃的位置上坐熱乎呢,先皇病死了,中宮無子,活下來的皇子中最長的圣上,就在前首輔劉大人這樣的官員推上了皇位。
太后也就成了圣母皇太后,圣上還未親政母后皇太后就過逝了,她頭上的圣母皇太后也就沒人提了,只尊稱皇太后。
皇太后這些年盼的就是中宮有子,總算盼來了嫡孫,嫡孫還封了太子,她老人家了了心事之后,身體就漸漸不行了,現在大齊朝上上下下都在等第二個靴子落下的聲音。
到了三月,那個靴子落了下來,皇太后薨逝——洪宣帝臨朝泣宣遺誥,無非是說喪事從簡,希望葬入先帝陵寢與先帝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