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一看到那幾個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已經死了有一陣子了,一瞬間職業病上頭,抬腿就要上前查看,一步還沒等邁出去,就被陸卿拉了回來:“符箓。”
他只叫了符箓的名字,符箓便心領神會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然后才回頭對他們點點頭:“沒問題。”
祝余走上前,讓符箓把火把拿近一點。
她面前被鐵鏈綁在墻上的男人身材瘦長,兩只手被束在頭頂,寬袖滑落堆疊在手肘的位置上,露出來的手臂在火把的暖光之下依舊透著一種令人脊背發寒駭人的灰白色。
祝余小心翼翼將那人的頭托起來,讓自己能夠看得清楚那人的臉,
十分瘦削的一張臉,已經凹陷進去的臉頰上有一顆痣,下巴上還有一把此時此刻顯得毫無生氣,枯槁的山羊胡子。
看到這人的面相特征,祝余的心也往下沉了沉,緩緩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陸卿。
陸卿這會兒也已經看清了那死者的模樣,這并不令他感到驚訝,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人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他低聲問祝余。
祝余小心翼翼用手扒開那死去男人的眼皮,他的瞳仁早就散開,眼珠也變得渾濁不堪,甚至有些干癟,而下眼瞼內也是看不到半點新鮮或者不新鮮的血色,同樣是一片慘白色。
她又用手指捏了捏這人的皮膚,不論是臉頰、脖頸還是手臂,皮膚都顯得格外松弛,隨便用手指一捏,便能捏起一層干癟的皮膚來,像是一片立起來的鱗片一般。
“失血過多而死,而且血不是一下子流盡的,應該是折騰了好些天,活生生把人給耗盡了才死的。”祝余蹲下身,撩起那死人的褲管,看了看他小腿上已經出現的血障,用手指按壓也不見擴散變淺,“這人死了起碼有五日以上,因為在這么一個陰涼干燥的地牢里面,再加上身體里面的血和水分都差不多被放干了,才沒有腐爛。”
她站起身,把那死者兩個袖子都往下拉了拉,讓他的手臂能夠更加清晰地暴露在三個人的視線當中。
只見那兩條手臂內側,幾乎看不到什么完好的皮膚了,密密麻麻的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道傷口。
那些傷口看起來都不深,也不長,有的早已經是幾乎愈合的模樣,有的則還保持著皮膚邊緣微微卷翹的狀態,看起來像是臨死之前才被割過的。
再仔細看看也不難看出,那些比較陳舊的刀傷相對來說割開的深度比較淺,而后來的刀口就一個比一個更深了。
估計是到了后來,這位可憐的課稅使身上已經沒剩下多少還可供榨取的血液,所以必須要割得更深,才能擠出一點可憐巴巴的血來。
在這個地方,祝余自然不方便大張旗鼓的驗尸,他們連這個地牢究竟還有什么都尚不清楚,所以她也只能伸手去摸了摸那個人的腹部。
哪怕是隔著衣服,她都能夠清楚摸到那人嶙峋的胸骨,還有凹進去癟癟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