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頓了頓,緩緩嘆了一口氣:“在我看來,很多時候陸嶂是一種身不由己。
他雖做事沒有主心骨兒,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但骨子里到底是和趙弼不同的人,沒有那么殺伐果斷,也沒有那么冷血無情。
能被人拿捏了這么久,本性倒也算是有幾分厚道。
而祝杰……我早先對他的行舉止頗有些印象。”
陸卿的語氣中涌動著深藏其中的怒意,祝余知道他指的是祝杰對她那種毫不掩飾的冒犯無禮。
“一個事事處處積極迎合外家,努力證明自己是一個值得扶植的好人選,為此不惜打壓自家兄弟,還眼高于頂的人,與陸嶂自然并不相同。
只是在我看來,祝杰野心雖大,但卻城府不足,且不說心中是否裝著朔地的百姓,就是作為一方藩王所該有的胸襟,他都并不具備,不過是一個自大冷漠,徒有其表的蠢貨罷了。
這樣的人,就如同一把趁手的刀,最適合用來借刀殺人。
反觀祝峰,雖然并不張揚,但勝在性子沉穩,心思縝密,做事更是從百姓的根本出發。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似你父親那般思想頑固,今日看到你驗骨的時候,他能夠保持鎮靜,冷靜面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祝余想一想,也覺得陸卿所極是。
一般人見到她驗尸驗骨,都要受到不小的震撼,甚至驚嚇不輕,而祝峰雖然吃驚,但過后卻能夠將這種震驚消化掉,從頭到尾不論是眼神中還是口頭上,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祝余這種行為與女德相悖之類的意思表示。
這已經屬實難能可貴了。
今日若是換成父親或者祝杰在場,指不定要給自己添什么亂。
想到這里,祝余心里面忽然就明白過來:“所以你之前一點面子都不給父親,是因為你想要爭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他?”
“夫人這么說,把為夫顯得多么心機深沉,真是刺痛了我的心了。”陸卿假惺惺做捧心狀,繼而又說,“人上了年紀之后,不免觀念頑固,不容易做出改變。
如此一來,與其費盡心力去改變他,倒不如幫他做一個更明智的選擇,于他于我,可謂雙贏。”
說話間,符文從外面走了進來,對陸卿拱手道:“爺,祝二公子來了。”
“請他進來。”陸卿對符文點點頭,“你去提晚飯過來,今晚就讓祝二公子與我們一同在這邊帳子里用飯吧。”
符文利落答應下來,轉身出去請祝峰進帳,自己則大步流星去取晚飯。
祝峰也是特意去換了一身衣服之后才過來的,這會兒收拾得干干凈凈,進來看到已經更換過衣袍的祝余和陸卿,還是規矩地先同他們見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