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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喜福會(下)

      頭頂的聲音越發清晰,大風鼓蕩,似乎有什么從上空飛過,燕綏掀簾出門,呼地一聲,滿頭黑發蕩起,頭頂上有笑聲掠過,那微啞又懶又嬌的嗓子,一聽就是景橫波的。

      燕綏頭一抬,好家伙,人都齊活,包括他老婆。

      就這么把他撂下了?

      一根繩索忽然從巨鵠背上垂下來,文臻在上面喊:“老公,現在上來還來得及!”

      燕綏的手指下意識動了動。

      隨便兒在他身后陰惻惻地道:“好容易老婆不在家隨便浪,又沒了被打之危,傻子才會跟上去吧?”

      燕綏:“打得到?”

      隨便兒:“打不到,您請?”

      隨心兒:“爹爹不去,娘也要生氣的。”

      燕綏把小兒子拉離了大兒子免受荼毒,又揉揉他的狗頭以示嘉獎。

      巨鵠飛得不快,那繩索還在晃。

      隨便兒對隨心兒道:“二狗子,你說的對,完全不追我娘回來后某人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他追,然后有人絆住了他的腳步,比如抱著大腿哇哇哭爹你不要走之類的,然后他便可以勉為其難地留下了,這樣又不得罪我娘,又能避免被打,據我觀察,此時此地這個角色只有你能勝任,你記得演完這出戲后和某人要出場費。”

      隨心兒:“他是我爹,不要錢。”

      隨便兒:“呵呵。”

      隨心兒:“只要不進我院子就成。”

      燕綏懶得理兩個不貼心的兒子,身子一掠,已經夠著了那前方晃悠的繩索。

      倒不是一刻離不得文臻,但是如果這女人終于和死黨聚齊,又終日處于和他有仇的死黨夫妻包圍中,天長日久被洗腦,來個長期旅游離家出走怎么辦?

      手抓到繩索的那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可能。

      繩子斷了。

      太史闌讓繩子忽然消失,他跌個倒栽蔥。

      繩子黏在手上,他被吊著在全城面前展覽。

      繩子沒事,他上去了,然后被幾人聯合踢了下來。

      ……

      以上每種,他都做好了準備。

      以上每種,都沒有發生。

      喊他上去的并不是文臻,她被景橫波笑嘻嘻捂住了嘴,至于聲音為什么像到連燕綏都沒聽出來,是因為容叮叮很擅長模仿別人的聲音。

      拿著繩子的是容楚。

      燕綏手剛搭上繩索的那一刻,容楚大力一掄!

      與此同時,宮胤也伸手一搭。

      兩個高手同時發力甩繩,繩子閃電般彈起,以一種語無法描述的速度,帶著燕綏呼嘯飚上天際。

      遠遠看去恍如流星彈丸,劃出一道凌厲的光影。

      然后繩子忽然變得很滑很膩,膩到高速運行中的燕綏不得不松手。

      “嗖”一聲。

      隨便兒隨心兒兩只大腦袋隨著那道巨長的拋物線轉過了整整三百六十度一個大圈。

      看見那只尊貴的彈丸飛過了頭頂飛過了一號院飛過了占地百畝的攝政王府飛過了其后不遠的同樣占地百畝的宮門廣場……

      一聲“哇哦”齊齊整整。

      頭頂上再次傳來景女王高亢而歡快的歌聲。

      “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

      ……

      攝政王被送到了千里之外。

      整個天京的百姓在那天清晨都看見了一道流星。

      據說還有人在底下許愿早生貴子來著。

      大概在長達七八瞬之后,在皇宮后頭那座綿延數百里的園林最深處,才響起一聲彷如隕石墜落般的巨響。

      那一片郁郁蔥蔥的綠林爆開一大片翠屑,那一片的天仿佛都在下碧色的雨。

      鵠背上景橫波笑嘻嘻畫了個十字。

      ……

      鵠行疾速,一日夜便到燕慶邊境的定州,堯國帝后正在對大慶皇帝行復仇追殺之戰,一路追殺到了定州,在鵠背上可以看見底下山脈間紅黑色的軍隊糾纏交接,而大片鵠鳥承載著鐵甲士兵呼嘯而過。

      太史闌向來對戰場最感興趣,拿了個西洋遠目鏡看下頭戰局,前方是一座山,一線紅色衣甲的士兵如火線般在山道間逶迤,太史闌的目光落在那火線的盡頭,一方懸崖如頂蓋遮住了下方的視線,她輕輕咦了一聲。

      以她百戰經驗,這種地形,一般都會有埋伏。

      但是紅甲是被追逐的慶帝軍隊,后方才是堯軍,堯軍又有鵠騎,便是絕崖有埋伏,也動不到堯軍大部隊……

      太史闌還在思索,文臻忽然道:“那絕崖上有挖掘填埋痕跡。”

      此時天色晦暗,山上植被茂密,距離又遠,正常人是絕對看不清山石痕跡,但是文臻可以。

      忽然底下起了一陣旋風。

      很小的旋風,像一團花在山道上綻開,仔細看卻是一片金黃落葉被卷上半空然后紛落,落葉影里隱約一條纖細身影。

      看見這人影剎那,鵠背上三個女人同時直起了身子。

      與此同時一聲悶響。

      太史闌厲喝:“下!”

      轟然巨響。

      絕崖崩塌。

      山體傾斜。

      煙塵騰騰漫起,巨石當頭而下,有人閃身而入,有人奮身救人,有人狂哭大笑,有人拼命自救,有人絕望等死……昏暗的視線和震動的天地里,有人大呼“君珂!”“皇后!”“主子!”

      只有那只提前降下的巨鵠,灰黑色的翅貼地俯沖,下一瞬一支裹著護腕的手臂伸出,肌肉繃緊,準確而又利落地一抄。

      砰一聲女子落入鵠身。

      幾條人影團團圍上。

      “小透視!”

      ……

      “東風!”

      “紅中!”

      “碰!”

      “嘩啦啦”碰撞聲清脆動聽,夾雜著女子們的笑聲。

      “小透視,當皇后了,還看牌?”

      “當皇后看牌算什么,當丞相還能偷牌呢。”

      “總比當女王還輸牌好,是吧太史闌?”

      “是什么讓你竟然以為當女王這種事會令某人有任何進益?”

      “天啊,太史闌你嫁人了竟然話癆了!你剛才一口氣說了24個字!24個字!你的嘴不累嗎?”

      “懟蠢貨永不疲倦。”

      君珂瞇著眼,一手撫著肚子,行云流水般在牌面一拂,“天大地大我牌大,錢。”

      這句話說出來時,仿佛時光重流,又仿佛往事倒影,她禁不住有點恍惚。

      十年前,在穿越分離前夕,一場麻將后,她似乎也曾這么說過來著。

      曾以為這一生再無機會說出口,未曾想還有這般幸運。

      麻將流水般的碰撞聲一停,帶來幾聲嘆息,幾張紙牌扔了出來,牌子上鬼畫符般寫著些字,分別是什么“通商口岸”、“大荒蛟獸皮十卷”、“東堂明鐵”。

      君珂笑嘻嘻將自己的“騰云豹一百匹”牌子收好。

      當然,心里明白,這不過是好姐妹給自己這個最小孕婦的見面禮。

      這邊停了停,那邊嘩啦啦聲響未歇,麻將向來是家庭館,女一桌,男一桌……孩子一桌。

      容楚宮胤隨便兒景泰藍正在鏖戰,一邊小一點的桌子上,隨心兒容叮叮容當當阿回打撲克,隨心兒不能忍受這么多人,卻又莫名地想黏著容當當,便遠遠地一個人蹲在一座假山上傳音。

      ……貌似少了一個主人。

      這里是堯國皇室的一處不為外人所知的別苑,說是別苑,其實就是整座山,道路奇峻,峰頭尖尖如玉筍,每根玉筍之上都建著亭子,亭子與亭子之間有索橋連接,老公們一個,老婆們一個,孩子們一個。

      亭子之下就是郁郁蔥蔥的山林和半山云霧,隱隱約約有真氣撞擊的渾厚之聲傳來,在群山之間回蕩不絕,成了嘩啦啦麻將聲中絕好的伴奏曲。

      半晌,云霧破開,一身勁裝短打的納蘭述拾階而上,吹了吹拳頭上沾著的松針。

      那邊君珂立即昂首張望,被三個牌友齊齊嗤了一聲。

      這邊容楚頭也不抬,問:“到哪里了?”

      納蘭述:“十停中之一停,然后被我一頓老拳又揍回了原處。”

      “戰況如何?”

      “他挨了我一拳,我送了他兩腳。”代打的景泰藍起身讓位,納蘭述掀袍坐下,啪地打出一張牌,“不虧!”

      “打哪了?”這回問的是宮胤。

      納蘭述:“臉!”

      景泰藍怪笑一聲,隨便兒笑瞇瞇出牌就好像沒聽見。

      下一局贏的是宮胤,大神默然起身,容楚悵然嘆一口氣。

      手氣不佳啊這。

      白衣白發的人影一路飄下了山,本就清涼的山上氣溫再降,剛剛爬上十分之一山路,被趕回山腳,再次爬上一段路的燕綏抬頭,就看見了久違的冰雪人妖。

      燕綏慢條斯理整理了一下袖子,兩邊袖口卷出一樣的寬度,順手取出一個面具端端正正戴上了,宮胤瞧一眼,猜測著納蘭述那一拳的戰果,到底藏在面具之下的哪個角度?

      燕綏做好了一路打上去的準備,宮胤卻在后退,一直退到山崖上坡度最陡峭,近乎直角的一段才停下,半山的云霧迤邐而來,他在云霧中衣帶飄舉如仙人,仙人伸手一撫,云霧忽然便化成一片細碎冰晶,簌簌落了山路一地雪白,而更多的云霧游曳而來,卻在彌補上那處缺口之前又化為無數碎雪,那一片冰雪在山路上也如云霧蔓延,轉眼間就延伸至燕綏腳下。

      吱吱嘎嘎細微冰凍之聲響起,山路上方的懸松迅速垂掛下長長的冰棱,散出一片濛濛白霧,山路上平滑一片,成了蒼蠅也會滑腳的堅實冰面,而那些霧凇一般的植物垂落的冰棱枝干,天然組成了一片堅冰藩籬。

      尋常山路也就罷了,對燕綏這樣的高手來說,頂多難走一些,這一段卻近乎直角,燕綏要想上去,只能靠武器和雙手來爬了。

      宮胤手揮目送,送了燕綏一片冰雪,轉身便走。

      再不回去八成又是容楚贏。

      燕綏抬頭看看那段溜光水滑的路,并不認為這是大神有意無意的放水,隨手折了一根樹枝,輕輕松松便插進了堅硬的冰面,一路攀援而上。

      只是那一路上霧凇的冰棱橫七豎八,十分不對稱,看著難受,他不得不時不時停下來砍伐整理,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曾經斗法數次,宮胤也足夠了解燕綏,知道這一段路便是冰雪筑就,也不過燕綏幾個起落,唯有將那路邊草樹都亂七八糟橫在他面前,才能阻住他的腳步。

      而上方亭子里,容楚忽然一笑,把牌一推,長身而起。

      納蘭述哈哈一笑,道:“恭喜!”

      人生三喜,升官發財打燕綏。

      燕綏剛剛把路清得差不多,忽然抬頭。

      然后就看見了真正的死對頭。

      雖然得罪了三個小姨子,但和景橫波宮胤并無要命沖突,甚至還隱隱互相幫過忙,頗有幾分惺惺相惜,宮胤又是個除了景橫波什么都不在意的性子,所以揍他也就走個過場。

      得罪君珂狠一些,但君珂是個大度的,納蘭述又是個明朗性子,看在連襟的份上,一頓架差不多了,如果一頓架還不解氣,那就兩頓。

      唯獨容楚。他得罪太史闌太狠,容楚性子又最記仇,怕不早就摩拳擦掌在這等著了。

      燕綏剛一抬頭,就看見容楚把一個牌子插在了山道上,牌子上的字還沒看清楚,嘩啦啦,一桶什么東西就倒了下來。

      燕綏鼻端嗅到了一股濃烈難聞的油味,只好后退避開,那油是青黑色的,十分厚重,瞬間蓋住了冰面,山壁之上無所躲閃,燕綏只能退,容楚手一揚,一點深紅火星從他掌中躥出,落在那青黑色油面上頓時蓬地一聲,躥出深紅的火焰,火焰順著油跡化成一道火龍,轉眼便直躥而下。

      那火勢如此猛烈,以至于底下一層的厚厚冰面瞬間融化,隔著一層石油,火與水竟然同時順著山壁向燕綏撲來,宛如一紅一白兩條巨龍,在山道上乘云而下,蔚為奇景。

      燕綏可沒心情欣賞什么奇景,水火都是無法對抗的自然之力,他又不愿意被弄臟衣裳,只好一退再退,還沒退到底,上頭轟隆聲響,無數圓石穿過火龍,成為一道火石洪流翻滾而下,所經之處山道起火,花草成灰,燕綏無處落腳。

      等他輾轉閃避十幾個來回,終于在一處石上站定,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山腳。

      這半天的山都白爬了。

      落腳的石頭周圍,流淌著油黑的石漆,混著焦灰和殘枝敗葉的泥水,還在微微閃爍的小火種,不斷有帶火的石頭砸下來,砸進冰塊融化后堆積成的泥水石油坑里,濺出更多泥水和火星。

      燕綏不得不在那方圓不過幾尺的石頭上跳桑巴。

      一曲桑巴還沒跳完,呼嘯風聲起,早就換上長靴的容楚穿越煙塵,當頭一棒子狠狠敲下來。

      燕綏掠起避過,棍子擦肩,一個流暢的垂落,順勢敲在石頭上,石頭粉碎,濺起半丈高的焦灰臟水,饒是燕綏閃得快,袍角也臟了一大片。

      碎裂的尖石劃過他臉頰,雖然沒能劃破,卻成了一張花臉。

      容楚又是極流暢地橫身一掄,棍風籠罩一丈方圓,燕綏只好落往一丈之外,好及時整理他的臟衣服,一丈之外只有一處稍微干爽些,燕綏正要落腳,卻隱約感覺那地面似乎微微有些塌陷。

      燕綏并沒有躲開,直直地落下去,容楚要逼他落入泥坑,他偏不。

      陷阱可墮,臟污不可染。

      再說他不認為那是陷阱,容楚心思詭譎,他可不會被牽著鼻子走。

      他輕飄飄地落下去,忽然那片干凈的地面上,閃出一條人影。

      那人仰首向天,面帶微笑,張開雙臂,仿佛要給他一個愛的抱抱。

      燕綏一看見那張風流冶艷的臉,驚得腿一縮向后便彈。

      臟污可染,小姨子不可抱。

      噗通一聲,他的袍子上泥漿疊焦灰,已經辨不出原來顏色。

      身后卻又響起一聲長笑:“聽說你有潔癖?那幫你把臟衣服脫了唄?”

      第一個字剛出口,燕綏就感覺到身后涼風侵體,他只好顧不得地面污穢,一點地再次騰身而起。

      結果剛飛到半空,頭頂又出現一條人影,一臉媚笑,依舊的要抱抱姿勢。

      燕綏那動作就好像要投懷送抱一樣。

      燕綏這回不閃了,他已經知道身后那人是誰,可不想給那位再揍一次。

      他淡淡傳音:“宮胤,請問尊夫人用的是什么香水?”

      白影一閃,宮胤面無表情出現,拎走了蕩漾的女王。

      景橫波還在格格地笑:“小蛋糕,小蛋糕,你老公好羞澀哦!”又拋個飛吻給燕綏:“香水名叫玉照宮大道五號,我親親老公親自給我釀造的哦……”

      身后“嚓”地一聲,因為這一耽擱,納蘭述撕下了燕綏的大半截袍角加上半邊褲子。

      然后他大喊:“大姨子!大姨子!”

      黑影一閃,太史闌出現,納蘭述把燕綏的衣服拋過去,太史闌手一揮,那一堆衣服便化了灰。

      那一邊納蘭述雙手一拍,雙手一分衣領,大聲道:“連襟,裸奔丟份,穿我的!”

      燕綏自然不可能穿他的。

      他只能退。

      容楚和納蘭述玩完了手段,一前一后堵在路上,然后趁你病,要你命。

      在燕綏幾近裸奔,最厭惡的環境最束手束腳的環境里,最終還是展開了群毆。

      而容楚和納蘭述早已換上了隔絕泥塵的水靠,自然不在乎這泥坑之戰。

      煙塵四起,泥漿飛濺。

      砰砰之聲不絕。

      片刻之后,煙塵散去,燕綏倒也看不出裸奔了,因為身上已經黑黑紅紅黃黃糊滿了。

      臉上原本就弄臟了,現在那些弄臟的地方隱約還有點鼻青臉腫的意思。

      納蘭述打得痛快,哈哈一笑,拍手回去繼續牌局。

      容楚一招手,之前插在地上的牌子,凌空飛來,直直插在燕綏眼前。

      牌子上早已寫好的大字鮮紅招搖。

      “裸奔者、燕綏、與狗不得上山。”

      燕綏:“……”

      ……

      山上亭子上,嘩啦啦聲響里,始終端坐不動,殷勤搓麻的文丞相,幽幽嘆息了一聲。

      “好可憐哦……”

      君珂有點于心不忍地看見納蘭述一臉大仇得報模樣上山來,正要對文臻表示同情,就看見她哈哈一笑,將面前的牌推倒。

      “胡了!”

      神眼君珂探頭看看山下。

      是啊,真糊了啊。

      ……

      四人組偕同夫君們在山上玩了一個月麻將。

      燕綏在山下闖了一個月的關。

      倒也不是黏老婆黏得非上山不可,實在是他怕文臻這個冷心腸的,和姐妹久別重逢,再被那群不懷好意的人精蠱惑,真生了什么結伴游歷天下的心思,把東堂和他以及兩個嗷嗷待哺(并沒有)的兒子就此拋下怎么辦?

      文臻又不像她那幾個姐妹,君珂憐愛納蘭述,時擔心他的身體,從不愿離他太遠,景橫波是個夫控,恨不得黏在宮胤褲帶上,太史闌雖然不黏人,但是容楚黏她啊,而且太史闌責任心重,永遠不會拋下南齊。

      可文臻這人……

      燕綏很有自知之明。

      把他丟個一兩年絕對沒問題。

      燕綏只好艱難卓絕地在連襟和大小姨子們的圍困下,一步步向山上挪移。

      做個數學題。

      一只蝸牛爬樹,樹高三米,蝸牛每爬上十公分,就會滑下來九公分,請問蝸牛什么時候才能爬上樹梢?

      ……

      又三個月后。

      老公們麻將桌前,終于坐下了一個人影。

      剛剛又贏了一把,正要歡呼自己把騰云豹收入囊中的文臻一抬頭。

      咦,那是誰?

      頭發好亂。長長短短參差不齊,發型很非主流啊。

      衣服好臟。衣服上腳印,拳印,火燒印,泥巴印……和印象派大師代表畫作似的。

      還有,兩邊臉怎么瞧起來不大對稱呢?

      文丞相詫異地道:“這次的牌友造型很別致啊,哪家的公子?”

      話音未落,新牌友轉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文臻:“……”

      老公,失敬。

      不是我眼神不好,也不是我不夠愛你,實在是……

      這輩子別說見過,就連想都沒想過,你老居然還有這般狼狽驚悚的造型啊!

      ……

      燕綏默默咽了一口血,剛坐下,就飛快地豎起了一面小盾牌。

      下一瞬,三枚紅中白板麻雀閃電般沖他飛來。

      江湖風云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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