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局面,是不是也是燕綏故意造成的?
讓司空家和唐家出現矛盾,要么兩家交惡削弱唐家,要么司空群以此為要求從唐家處獲取利益,而唐家讓出的東西,固然使唐家吃虧,在司空家手里也不如在唐家更能發揮作用。
皇室和唐家,一直在戰爭,能削下對方一塊指甲來,都是好的。
她低頭看水里,唐慕之在狼狽地浮沉,看向唐慕之的眼神都是怨恨。
文臻卻覺得,唐羨之對妹妹,實在不能太好了。
這樣的豬隊友,對于這樣步步驚危的世家大族來說,早點殺了才是清凈。
忽然“咔嚓”一聲,一面巨帆倒下,與此同時眾人都被一陣猛烈的風卷住了呼吸,隨即頭頂一痛,噼里啪啦的大雨點不打招呼地砸了下來。
文臻被雨砸得睜不開眼,手被人攥緊,奔往船艙。此時船上的人都趕緊入船艙躲避,誰也顧不得其他。
文臻在被拖入船艙之前,心中一動,忍不住回頭往那島上望去。
那島原本孤懸海中央,光禿禿的都是石山,一覽無余,任誰也不會多看一眼。
但此刻,夜色里的島上,隱約已經有了動靜。
那些石頭的底下,忽然涌出一隊一隊的人來,那些人衣著苔綠色,別說夜色風雨中不顯,便是趴在地上離遠一些也難認得。
那些人掀開那些偽裝得極其巧妙的石頭,石頭底下赫然是一座座巨弩。
巨弩弓弦絞緊,指向季家船,朝廷船,和高處燕綏的方向。
又有什么黑沉沉的東西被推了出來,風雨里實在看不清,她心中的危機感卻忽然達到了頂峰。
唐羨之一直等待的便是此刻!
他在等一場足可遮沒人視線的海上風雨!
而燕綏似乎也有預感,所以他呆在唐家船的桅桿上,看似高處危險,其實弩箭很難射到,炮也不能轟,唐家總不能自己轟自己的船。
他知道自己是目標,干脆便孤家寡人把自己掛在高處,如此別人就免受池魚之殃。
可是在這高處,風大雨急,他能呆多久?
文臻仰頭,嘩啦啦的雨當頭蓋下,她連眼睛都睜不開,更不要說看清楚高處那個影子。
船忽然動了,向著島的方向。
只要接近了島,燕綏就進入了巨弩的射程范圍之內。
果然船行了不一會兒,剛剛進入船艙的她,便聽見“咻”一聲疾速響聲,破空之聲連這風雨聲都蓋不住。
波濤如怒,船在波濤上動蕩,燕綏的身形在半空中隨之擺蕩,如一縷悠悠的風,總在毫厘之間,將那足有手臂粗的箭枝閃過。
文臻抓著門把,忍著頭暈目眩和嘔吐感,看著甲板上的影子——船頭上有一盞燈,設計周密,竟然沒有滅,此刻正將頂上燕綏的身影放大,可以看見那人影飄蕩如魂,就在她的頭頂上。
離島越近,箭聲越來越密集,她忽然看見那個影子在急速放大。
怎么回事!
燕綏中箭落下來了嗎?
她一陣緊張,下意識要往前沖,忽聽耳邊低喝:“趴下!”
與此同時背上被人一推,她向前一沖,身下忽然一空,底下竟然還有一層。
眼看她就要掉落下一層,她忽然想到什么,百忙中伸手一夠,也不知勾住了什么東西,死死抓住。
頭頂轟然一聲巨響,嘩啦一下大雨再次臨頭——船頂竟然被掀了!
她抬頭,正對上燕綏濕淋淋的臉龐。
他烏黑的發披散,貼在頰邊,越發顯得臉色雪白,有種令人驚心的煞與艷。
兩人這是賜婚后第一次正式面對面,電光石火間卻什么都來不及想,文臻忽然看見易銘出現在燕綏背后,正一劍向他后心刺去。
與此同時,她看見飛開的船頂上忽然彈出一道鐵索,索頭上墜著鐵錘,砸向燕綏的后腦。
她還看見唐慕之濕淋淋鬼一樣的臉一閃,就在自己的側邊。
身下有力量拉拽,是唐羨之。
身前,燕綏不管身后易銘的暗劍和砸過來的鐵錘,向她伸出手。
文臻忽然松手。
松手的瞬間,她猛地抓向燕綏的腰帶,死死勾住。
下一刻她跌落,帶著燕綏一起。
鐵錘擦著燕綏后腦蕩過,砸碎了前方桅桿。
易銘的飛劍嚓一聲擦過燕綏背脊,帶著一溜血珠,消失在風雨海上。
然后易銘被隨后趕來的林飛白砰一下擊落海中。
林飛白人影一閃,又一下把抓著劍要跳下一層的唐慕之給扔飛出去。
他緊接著要跳,嚓地輕響,那一層船板已經合上。
……
文臻拽著燕綏掉落下一層船艙。
砰一下兩個人都壓在唐羨之身上。
下一層很窄,一時三個人三明治一樣疊在一起,文臻感到身下唐羨之并沒有動,但手臂卻在動,似乎在摸索什么東西。
她害怕這里還有什么機關,可不敢給唐羨之得手,知道自己來不及按住唐羨之,干脆一偏頭,把唇湊了上去。
也不知道唇貼在了什么部位,冰涼柔軟,卻又有些微微的硬度,她猜可能是鎖骨。
唐羨之忽然沒有了任何動作。
這一霎艙底黑暗,眼睛看不到,其余的感官便特別靈敏,早在文臻跌落的時候,他便甘心做了她的肉墊,那小小的身軀落在懷中,輕盈而又柔軟,帶著些濕潤的水汽,像一團藏了雨的云。
而此刻她的唇貼在他的頸側,他忽然便那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兩瓣微涼唇瓣的溫度和香氣,是那片藏了雨的云下生出的花,帶著天生屬于少女的自然豐美的香氣,氤氤氳氳,將這船底微微含著海腥氣的氣息沖淡,一霎便仿佛天也明,云也開,月也亮,這滄海之上,滟滟清波千萬里,每一道水紋都寫滿柔情。
他一動不敢動,怕驚破這難得的親密接觸,于歡欣中又生出淡淡酸楚——他與她相識不遲,相遇不短,緣分不淺,卻在最初站錯了岸,以至于見那美麗便是隔岸的景,吸引而不能駐足,伸手而不可得,等到他終于下定決心離岸涉水而來,卻已經錯過了最美的花期,便縱孤注一擲將她留在自己身邊,想博這一霎親熱依舊還需要運氣和天意。
便千萬人口稱唐夫人,便紅燭龍鳳許一生,便婚書上燙金濃墨寫伊名,換不來那顆心鏤刻三個字唐羨之。
明知她送上芳唇,齒間心底呢喃另一個名字,他依舊卑微地貪戀這一刻,暫忘霸業宏圖。
他于心底,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呼應此刻海上風雨。
……
唐羨之被文臻一個吻吻不動了,明明一片黑暗,文臻沒有動情,唐羨之內斂沉穩也沒發出聲音,但是燕綏就是察覺了。
此刻艙底狹窄,頭頂甲板已經合攏,三人擠占了有限的空間,根本沒有辦法起身,燕綏的手迅速在身側摸了一遍。瞬間解掉了可能的機關,隨即他一手攬住文臻,把文臻往上一揪,強力拽走對別的男人獻吻的自己女人,一手便對最底下唐羨之劈去。
他這一動,“咔嚓”一聲響,整座底艙都晃了晃。
這突然的晃動,導致燕綏一掌劈歪,也不知道劈到哪里,艙底發出格格之聲。
而整座船此刻晃動得更厲害,想來外頭風雨更大,文臻本來就碰上碎針狀況,正不舒服,給這一陣天旋地轉的晃,哇一聲吐出來。
三個人擠在底艙,這一吐,誰也跑不掉,三個人頓時都身上黏黏答答,文臻吐出來就覺得懊惱,心想燕綏那個超級大潔癖,還有唐羨之那個不染塵埃的德行……下意識把腦袋一抱,想做個縮頭鴕鳥,結果等了一會沒聽見怒罵,也沒聽見嫌棄之聲,卻有一只手按在了她后心,一股熱流涌入,隨即又有一只手伸過來,但這只手被截住了,兩掌相交,“砰”一聲響,底艙又是一陣不堪承受的巨震。
文臻的五臟六腑又被震得離了位,那只按住她后心的手將她翻了個位置,卻在半路被另一只手截胡,然后,又是“砰”一聲,剛震落下來的五臟六腑又翻出三百六十度。
剎那間黑暗中風雨里窄艙內,那兩個一路用盡智慧互相坑的男人,終于摒棄了那些腦力上的廝殺,轉而為男人之間最暴力也最熱血的解決方式——打架。
還是隔著一個女人在打架。
兩個人,一個天生傲嬌睥睨,一個習慣城府深藏,都不是街頭莽夫人間癡漢,可偏偏最后選擇了這一種。
大抵是彼此都覺得憋,憋到最后還是見拳到肉來得最痛快。
方寸距離,投鼠忌器,可也沒妨礙這兩個人你來我往,一忽兒文臻到了燕綏的懷里,唐羨之的拳滑過文臻的腰落向燕綏的肋下;一忽兒文臻又到了唐羨之的身前,燕綏的指風越過她腦袋咻一下招呼向唐羨之的雙眼。
顛來晃去,上下翻騰,肉體的碰撞和拳風的呼呼聲響沉悶,文臻的心肝肺腸簡直要翻滾出一首芭蕾舞,終于受不了大喊一聲,“住手!”
“都特么的給我住手!”
“誰再不住手我就和誰一輩子絕交!”
------題外話------
我今天給氣死了。
悄無聲息的,審核編輯又把我昨天圓房那句以及標題給刪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不打招呼,不講理由,刪標題和重要內容。刪標題也就算了,刪那種全篇亮點的重要內容,還不通知我,讓我連修改的機會都沒有,讓讀者看得懵逼,真要是涉黃涉政違禁內容也就罷了,但是就特么一句話。還是嘴上說的一句話,根本不會付諸行動的一句話。
上一次被這樣莫名其妙不打招呼刪掉的是唐慕之大街發瘋,文臻對燕綏大喊,吻她!
就這么一句,刪了,后來我又補上了。喊都不能喊嗎?上頭有禁絕到這種程度嗎?用得著這樣自我閹割嗎?
這種事情可能不是這兩次,因為有時候會覺得字數和我發布的好像不一樣,但是沒有通知,我也沒時間一一回頭核對,讀者看完了一般不會再看,沒看的也不知道最有意思的內容少了。
這特么對作者有點起碼尊重沒有?把作者當自家圈里的豬嗎?
我很少爆粗,今兒我要罵人了,再這樣,老子真不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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