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門進去,媽媽還沒等我把鞋換掉,就喊住我道:“蕭可,今天,當著晴兒舅舅的面,我們得把話說清楚了!”
我尷尬地站著,不知道說什么好。
許朵也見了我,立即“呼”地放下晃悠著的腿,站起來,小跑著過來抱住我的手臂,嗲著聲音說:“姐夫,你回來了啊?吃飯沒有?我去幫你做。”
“吃了。”我掙脫她的手說,然后朝洗手間走去,“我洗一下手。”
“許朵,你給我過來!你那叫什么話?”舅舅惱怒地吼道。
我趕緊進了洗手間,關了門,機械地洗手,解手。我腦子里已經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樣應付眼下的場面,我只想永遠躲在洗手間里不再出去。可是耳朵里卻偏偏聽見許朵和舅舅的激烈爭吵。
“舅舅,我的事你別管!”
“你媽請我來管的,我就是要管!”
“你有什么資格管我的事?”
“憑我是你舅舅!爺親叔大,娘親舅大,知道不?”
“哼,何算盤,別臭美了,你把你當舅舅,我可不把你當什么狗屁舅舅,你少來!”
“你!”想是舅舅氣得說出不話了,或者一下子噎住了,說了這個字,便沒聽下文了。
“你竟然罵你舅舅?”媽媽似乎急了,“我不活了我!”
“別用死來威脅我,媽!”許朵道,“我的事,誰也管不了!罵舅舅?親舅舅會落井下石?親舅舅會趁機奪占外甥女的雜貨店?我罵的只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許,打她,給我打!我怎么生出這么個冤孽呀!”媽媽呼天搶地地大哭了起來,因為激動,她又大咳了起來。
我果然就聽見了啪的一聲響。
這聲響特別清脆,就像竹篾狠狠地打在手板心上。我聽了,心里一顫,覺得像自己的臉被狠抽了一樣,痛在心里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痛一下子把我的心擊得粉碎,我知道,我對許朵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一般的姐夫對小姨子的關心和愛護了。
“打吧,打掉父女二十三年的恩情,我們各走各!”許朵恨恨道,“為了何算盤,你們可以將姐姐辛辛苦苦掙來的雜貨店讓出去,為了何算盤,你們可以打自己的親生女兒,以后,你們就跟何算盤過日子去!”
“姐夫,姐姐,我在這里是外人,算了,我管不了你們的家事,我還是走吧!”舅舅灰溜溜地道。
“她舅,你要走了,我們怎么辦啊?”媽媽絕望地道。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涼拌吧!”舅舅氣呼呼地道。
一會兒,我便聽得門“咣”的一聲響,舅舅想是走了。
“姐夫,出來,你用不著怕什么!姐夫和小姨子相愛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干什么躲!”
“蕭可,你出來,你出來!”媽媽咳著也喊。
我當然不能再蹲在洗手間了,我勾頭搭腦地走出洗手間,恭恭敬敬地站在客廳中央。
“說吧,蕭可,你是怎么想的?”媽媽似乎冷靜了,臉上因劇烈咳嗽而泛上的紅潮在漸漸地退去。
“我、我,沒、沒怎么想。”我結結巴巴地說,感覺汗水正順臉頰下滴。
“沒怎么想?那你和許朵是怎么回事?”媽媽惱怒地問。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能這樣回答,我沉默不語,想以這種方式來避開這種尷尬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