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宇將中指送進口中一咬疼得跳了起來大喜叫道:“芝娜這不是夢這不是夢!咱們是真的相聚了;咱們從此永不分開了!”芝娜笑道:“好咱們永不分開。”陳天宇緊緊將她摟住好像生怕她突然飛走似的但見她眼角淚珠瑩瑩臉上的笑容也帶著一股凄涼的況味更顯得神色十分憂郁。陳天宇吸了一口涼氣擔憂說道:“芝娜你在想些什么你真的答應了么?咱們從此永不分開?”芝娜道:“我什么時候都在你的身邊你沒有在夢中夢見我么?”陳天宇道:“是呵我每一個夢中都夢見你。有時你向我拈花微笑;有時又見你在月夜的懸巖邊偷偷地哭泣。然而這都是夢境這些都過去了。以后咱們沒有哭泣只有歡笑。”芝娜道:“我也時時夢見你。這可見得咱們本來就沒有離開過。”陳天宇叫道:“不我要的不是夢境蠢要的是永恒的相聚。”芝娜幽幽說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夢?什么叫做一瞬?什么叫做永恒?”
這幾個問題是千古以來多少哲人所苦思未解的問題陳天宇突然覺得被她的憂郁情緒所傳染一時間茫然不知所對。園外缽聲梵唄隱隱傳來跑江湖的販馬人唱起《流浪之歌》:“你可曾見過荒漠開花?你可曾見過冰川融化。你沒有見過?你沒有見過!呀!那么流浪的旅人哪他也永不會停下!”這販馬人的流浪之歌也已唱到尾聲了。
芝娜接著輕聲唱道:
“永恒的愛情短促而明亮
像黑夜的天空暮地電光一閃!
雖旋即又歸于漠漠的長空
但已照見了情人最美的形象!”
這是從尼泊爾傳來在西藏流行的一民歇是歡愉的情歌也是悲涼的情歌。陳天宇心頭似鉛般沉重訕訕說道:“什么是一瞬?什么是永恒?不我要的是歡樂的永恒!”
芝娜微笑道:“那么咱們就不要盡在相聚與分離上糾纏咱們現在到底是見著了雖然‘像黑夜的天空暮地電光一閃’咱們在電光一閃的瞬息之間難道就不能盡情歡樂天宇你說些歡樂的話吧你說什么我聽什么。”
陳天宇叫道:“什么?咱們的相會只能像黑夜的天空摹地電光一閃?為什么你不能留下來?”芝娜道:“只是這瞬息的時間我已不知冒了多大的危險天宇說吧說些我歡喜聽的話。我不能再逗留啦我就要走啦!呀我就要走啦!”
芝娜沉郁的面上現出一派決然毅然的神氣陳天宇心中一動突然起了不祥之感“芝娜是來向我訣別的么?”這念頭瞬息之間在他心中轉了無數次他不忍說出來呆呆地望著芝娜。芝娜反而微笑道:“天宇說些歡樂的話兒吧。”她聲音抖顫雖然勉強露出笑容那笑聲比哭泣還更凄酸。
陳天宇道:“離開了你還有什么歡樂;嗯芝娜咱們這次都在冰峰浩劫之中逃出性命咱們難道還要再受第二次更大的劫難?”芝娜道:“我一出生。劫難便隨之而來了要避也避不開呀你不曉得。”陳天宇叫道:“不我都曉得。我知道你要報仇。芝娜呀咱們生則同生死則同死。我和你一道去報仇。若然激幸不死呢我就和你立即逃回南邊去逃回我的家鄉去。”芝娜凄然笑道:“傻想頭。血海深仇豈能請人代報?再說我能令你為我的私事而引起西藏的風云么?我的報仇事小。你一揚手進去糾紛可就大啦!”
陳天宇一想自己父親是清廷派駐薩迦的“宣慰使”芝娜的仇人則是薩迦的上司清廷為了怕西藏各土司反叛所以除了派福康安鎮守拉薩之外還派有各地的“宣慰使”宣慰使的任務之一就是要籠絡土司。若然自己真的助芝娜刺殺土司父親必被處死無疑;而且說不定會引起更大的糾紛弄出西藏的動亂。
芝娜抬著淚眼凝望天際浮云陳天宇心情激動之極道:“你若死了。我也不活。”芝娜道:“不還是活著好。多少事情還要你做呢。再說我也未必準死。”陳天宇道:“那么我就等著你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等著你。”芝娜嘆了口氣道:“多謝你啦。你知道我現在是什么人我這一生不管是死是活永不能和男子相愛相親。我此次來已經是犯了戒律啦。天宇還是請你把這次相聚當作一場春夢的好!”陳天宇一看只見她白衣如雪臉上忽然泛出一層圣潔的光潔她剛才說過冒了絕大危險才能來此作一瞬間的聚會。陳天宇驚疑交并道:“為什么我知道你是沁布藩王的女兒。是不是你們的習俗藩王的女兒不能下嫁漢人?”西藏的藩王確乎有這個規矩但陳天宇卻猜得錯了芝娜并不是為了這個。
陳天宇又叫道:“若然如此那我就終身不娶。”芝娜輕輕舉袖拭了眼角的淚珠忽然微笑道:“你是我此生的第一個知己。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我愿意見到你終生快樂你知道么?”陳天宇心情動蕩芝娜收了眼淚他的眼淚卻不自禁地奪眶而出咬咽說道:“嗯我知道!”芝娜道:“那么你就聽我說。”
陳天宇目不轉睛地注視芝娜只見芝娜眼睛驟然明亮射自一種令人心醉的光輝低聲說道:“冰川天女待我很好她是我的又一個知己我把她當成姐姐一般。”陳天宇道:“嗯、我知道我也曾得過她許多好處很感激她。”芝娜道:她比我福氣的多唐經天對她一片癡情嗯就像你你”她本想說:“就象你對我一樣。”臉上一紅說不下去了。陳天宇接口笑道:“我的本事比不上唐經天但自問對人的真誠卻與他并無二致。”他不須多說已猜到了芝娜所要說的話。芝娜微微一笑這一笑像初綻的蓓蕾掃除了臉上的憂郁那是真正出于內心歡愉的微笑只聽得她又往下說道:“我這一生的第三個知己則是冰川天女的侍女幽萍她快樂無愁惹人喜愛誰若和她相處必然得到快樂。”陳天宇心頭一震“芝娜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他不愿意細心推敲激動說道:“我只愿與你永遠相聚。世上再沒有任何快樂可以與你給我的相比!”
芝娜又抬起眼睛仰望月亮快要落下去了。芝娜嘆口氣道:“我真的要走啦!”陳天宇叫道:“不你不要走!”芝娜道:“遲早都要分手你看開一些心中就不會愁悶了。”陳天宇緊緊牽著她的衣袖忽聽得嗚嗚的鐘聲隨著晚風吹來斷斷續續芝娜數道:“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六、十七、十八。”陳天宇奇道:“你數這鐘聲做什么?這是法王行宮的鐘聲。”芝娜道:“就要做早課了。”陳天宇詫道:“什么早課?”芝娜避開了陳天宇的眼光忽道:“法王來了薩迦可真熱鬧。過兩天就是喇嘛寺的開光大典啦。”陳天宇道:“什么熱鬧都難令我動心。若然不是和你一起我也不想去看什么開光大典。”芝娜凄然一笑道:“不去看也好。那么咱們就此分別啦!”抽出一柄匕突然一劃將陳天宇拉著她的那段衣袖切下去。
陳天宇正在用力忽然失了重心幾乎跌倒只見芝娜已跳上墻頭翻過去了。回頭一瞥那眼光充滿無限悲苦無限眷戀而又是突然訣別的神氣。陳天宇本來可以追上她但追上了也難以挽回這訣別的命運陳天宇但感一片茫然不知此身何處!芝娜的歌聲猶似在耳邊統繞:“永恒的愛情短而明亮像黑夜的天空摹地電光一閃雖旋即又歸于漠漠的長空但已照見了情人最美的形象。”芝娜的半截袖子尚在手中衣袖上一片潤濕也不知是芝娜的淚還是自己的淚。
陳天宇獨立園中不覺已是天明家人們在城中過了一個狂歌之夜都回來了。他們并不知道少爺一夜未睡紛紛在那里談講迎接法王的熱鬧情景。有一個人道:可惜那群圣女都披著面紗!”
陳天宇心中一動忙走出來問道:“什么圣女?”去看了熱鬧的家人七口八舌他說道:“就是活佛帶來的圣女呀!哈這個白喇嘛教可與黃教不同收了許多漂亮的少女做喇嘛!”聽說這些圣女個個能歌善舞到喇嘛寺開光之時她們都要出來給我們看呢!”“就可惜罩著面紗。”“她們的裝束真漂亮曳著白色的長裙纖腰一溺飄著兩條綢帶行起路來裊裊娜娜真似媳娥下界仙子臨凡!”“你別心邪啦聽說圣女是白喇嘛教中最圣潔不可冒犯的人若然不是她們來赴盛會偷看她們一眼也是有罪的。”“她們能不能嫁人?”“和教外的男人說話都不可以還說嫁人呢?”“呀呀真可惜!”
陳天宇平素與家人無甚拘束所以家人們也在他面前談笑無忌。陳天宇一不靜聽他們描繪白教圣女的裝束竟然就是芝娜昨夜的裝束。“莫非芝娜做了圣女?”芝娜為什么要做圣女?”陳天宇情思昏昏有如亂絲愈想愈亂。
父親大約是忙于接待白教法王昨晚在土司家中過夜直至中午還未回來陳天宇獨自坐在書房不斷地在想芝娜這種神秘的行動不知不覺地提起筆在紙上亂畫畫了許多芝娜的像又在紙上寫了無數芝娜的名字忽聽得外面家人呼喚陳天宇如夢初醒看著滿紙“芝娜”似欲在畫中跳出心里一酸卻又不禁啞然失笑!
家人道:“公子外面有人找你。”陳天宇道:“什么人?”皺皺眉頭揮手說道:“今天我不想見客你想個法子給我回了吧。”家人應了一聲、“是”卻遲遲疑疑站在書房門口。陳天宇道:“怎么?”家人道:“這人說他和公子是好朋友。非見你不可。管家的已請他進來了。”陳天宇奇道:“什么人?”心中頗怪那個管家未曾稟報就擅作主張。家人道:“那人是個少年書生他說他姓唐。管家的悄悄告訴我說是這個人曾幫過老爺的大忙。”陳天宇“呵呀”一聲來不及換衣服急忙跑出去迎接。
只見來的客人果然是唐經天。原來那老管家當年曾隨陳定基去迎接金瓶所以認得唐經天。兩人一見歡喜無限陳天宇緊緊握著唐經天雙手叫道:“唐兄什么風把你吹到這兒來?真是想死小弟啦。”唐經天笑道:“路過此地特來拜候。哈你們這兒可熱鬧哩。”陳天宇見他也似有滿懷心事的樣子道:“咱們進去談談。”攜手進入書房讓唐經天坐下正在請茶忽聽得唐經天低聲呼道:“咦芝娜芝娜!”
陳天宇跳了起來手中端著的茶杯“哨嘟”一聲跌落地上碎成片片急忙問道:“唐兄你認得芝娜嗎?”唐經天何等聰明一瞧陳天宇的神情便笑道:“原來你以前說過的那位藏族少女便是芝娜。”陳天宇道:“你在什么地方見過她了?”唐經天道:“我曾在青海的白教法王宮中見過她一面。可惜我那時候不知道她就是你的意中人要不然我一定替你勸她叫她不要做什么撈什子的圣女了。”將當日在法王宮中所見及后來夜探圣女宮碰見冰川天女主仆與芝娜同在一處等等情事仔細說話了一遍。陳天宇茫然若失喃喃說道:“原來她是自己甘心做圣女的這、這是為了什么呢?”
兩人仔細參詳猜不透芝娜的用意。黃昏時分陳天宇的父親回來聽說唐經天來訪甚是高興雖然精神疲倦仍然接見了他。陳天宇隨侍在們。陳定塞和唐經天寒暄之后自然而然地談到了白教法王來到薩迦的事。說到了那班圣女陳定基道:“土司本想在他的堡壘中圍起一處地方招待這班圣女的。土司想叫他的女奴去跟隨這班圣女學拜神的舞蹈呢。法王起初并不拒絕后來聽說圣母不允寧可在法王行宮的花園中另外間開一處地方讓這班圣女進去住。土司甚為掃興可亦無可如何。”陳天宇聽了心中一動沒說什么。不久他的父親因為精神太過疲倦向唐經天告了個罪進內歇了。
陳天宇與唐經天回到書房說道:“今晚我想去探望芝娜。”唐經天吃了一驚道:“法王的行宮豈是可以隨便去的?我去年去探圣女宮也幾乎脫不了身呢。”陳天宇道:“就是水里火里粉骨碎身我也要再見她一面。呀就是不能和她說話偷偷地瞧她一眼也是好的。”眼光中充滿渴望與凄怨這是苦戀中的情人的眼光。唐經天懂得這個眼光他自己也曾有過與陳天宇相似的心情不由得嘆了口氣低聲吟道:“人間亦有癡如我豈獨傷心是小青。好吧今日我就陪你去走一趟。”唐經天是顧慮到陳天宇可能被陷宮中所以愿陪他同去。陳天宇歡喜無限緊握著唐經天的手好久好久說不出話來。
唐經天道:“好啦你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吧。”陳天宇道:“我睡不著唐兄我心急著呢。”唐經天笑道:“再心急也要等到三更。”陳天宇道:“那么咱們就閑聊打時光。”唐經天道:“我也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陳天宇道:“什么人?”唐經天道:“一個瘋瘋癲癲到處惹事的乞丐。”陳天宇道:“前幾天我聽家人說起有一個傻里傻氣的少年在街上走過一邊走一邊把糖果餅食和銅錢拋給跟在他身邊的小孩子可是這少年衣服光鮮卻不是什么乞丐。”
唐經天急忙問道:“這個人呢?”陳天宇道:“后來就不知消息了。這幾天大家都忙著接待法王的事也沒有什么人再去留意他。我也只是當做一件有趣的事情聽過就算了。”唐經天默默凝思卜心道:“如此說來金世遺已到了薩迦他喜歡熱鬧放著這個喇嘛寺的開光大典他一定不肯錯過。”陳天宇問道:“唐兄打聽這個人做什么?看你也似心中有事可以說來聽聽嗎?”唐經天嘆口氣道:“我的事沒你那樣傷心可也麻煩得很。我要去救一個我所不喜歡的人這事說來話長咳將來我再和你說吧。”
陳天宇在唐經天苦勸下靜坐了一會。唐經天用本身的內功助他寧神吐納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更。兩人換上了夜行衣便到法王的行宮去。
法王的行宮倚山建筑那本來是一個涅巴(西藏官銜土司之下的大管事。)的府邸為了招待法王三個月之前土司就要那個涅已全家搬了出來重加修建里里外外布置得十分堂皇富麗遠遠望去可望見行宮尖頂銅塔的琉璃燈光。陳天宇心急非常施展輕功幾乎腳不沾地唐經天跟他飛跑也覺得有點兒吃力心中大是驚詫想不到年多不見陳天宇的輕功竟然精進如斯!唐經天有所不知陳天宇是在冰官中機緣巧合吃了一個六十年才結果一次、每次只結果一枚的異果要不是他火候未夠本身功力未能配合他的輕功已經可以獨步天下。
用不了半個時辰兩人就來到了法王的行宮飛進花園但見園中佳木蔥籠奇花爛漫清流曲折山石睜峙有一列紅樓隱在山拗樹抄之間景色在幽雅之中顯得華麗。唐經天心道:“短短三個月中布置出如此一座神仙洞府真不知費盡多少人力物力。”陳天宇正想繞過假山跳上紅樓唐經天忽然將他一拉兩人同隱在一座假山背后。
只聽得颯然風過三條人影飛進園中看那身法也是上上的輕功落下來時只有一個人似乎是踩著碎石出輕微的聲響。其他二人都如一葉飄墮落處無聲。這三個人一跳入來四面一望便即和他們一樣隱藏在一座假山后面。
陳天宇和唐經天躲在假山石的縫隙中隱約可見到他們的背景。其中一人也就是適才落下來時出聲響輕功顯然稍遜一籌的那個。他由于身軀肥胖躲在假山背后。給同伴擠得透不過氣來把身體略略向外娜動側轉身形露出面部的輪廓。陳天宇一見吃了一驚原來這個人竟然是土司手下最得寵信的俄馬登也就是兩年前在月夜荒山上追蹤過芝娜的那個俄馬登!
陳天宇伏在假山后面只聽得一個極細微的話語傳了過來若非陳天宇曾苦練過“聽風辨器”之術還幾乎以為那是草蟲卿卿。那聲音說道:“你真的瞧清楚了?果然是沁布藩王的江瑪古修?”隨即另一個人低聲說道:“她雖然罩了面紗總瞞不過我的眼睛。”正是俄馬登的聲音。陳天宇心中一慎想道:“俄馬登為什么這樣注意芝娜?他來這里窺探想也是為了芝娜了。”陳天宇想起了芝娜初到薩迦那次落在土司手中俄馬登曾請過自己的父親去援救但其后卻又一直追蹤芝娜直至冰峰。俄馬登對芝娜是好意還是壞意?至今仍是一個難解之謎。
先頭那個聲音又道:“那么你打算告訴土司嗎?”俄馬登道:“告訴土司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好是能夠見見芝娜。可是可是”話聲忽地夏然商止。陳天宇抬頭上望但見紅樓一角開了一扇門戶一個披著白紗的少女輕盈走出樓來手中抱著一件樂器倚著欄桿凈凈瓊瓊的彈了起來低聲唱道:
“圣峰的冰川像天河倒掛
你聽那浮冰流動輕輕的響一。
像是姑娘的巧手彈起了東不拉。
她在問那流浪的旅人:
你還要攀越幾座冰山?經歷幾許風沙?
那是趕馬人的《流浪之歌》歌聲沉郁凄迷無限酸苦陳天宇想起初見芝娜的情景不覺癡了。紅樓的玻璃窗格映照出***流輝里面另一個圣女的聲音低聲喚道:“夜已深啦芝娜姐姐你還不睡嗎?不要胡想心事啦!”芝娜道:“我睡不著。我摘一技雪梅回來給你。”索性抱著東不拉走下紅樓又低聲唱道:
“天上兀鷹盤旋
地下群獸亂走;
呵我但愿能變作天上的兀鷹
我但愿能變作復仇的匕
兀鷹一爪抓死那殘暴的獅王
匕一刺刺入仇人的心口!”
這是草原上粗擴的《復仇之歌》從一個淡雅如仙的“圣女”口中唱出來更令人心靈顫栗。芝娜抱著東不拉正在一步一步地往陳天宇藏身這邊走來在陳天宇與芝娜之間斜側的一座假山俄馬登正在扭曲他那肥胖的身軀探頭窺視。在寒冷的月光之下陳天字一眼瞥去只見俄馬登的面上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好猾笑容。這笑容陳天宇曾見過一次就是那晚在荒山月夜之下俄馬登見了芝娜之后從冰巖上懸繩而下時所出的笑容。陳天宇不禁打了一個寒哄不知道俄馬登心頭打的是什么主意。
芝娜走了幾步又輕輕地彈起東不拉唱道:
“騰格里的大湖深千丈
我對你的憶念啊比湖水還要深;
阿爾泰山的金子光閃閃
我對你的情意呵賽過了黃金。
冰谷的曼陀羅花
等待仙子下凡將它采;
(按:西藏傳說曼陀羅花是天上掉下來的花種要等待仙子下凡書它帶回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