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一時無語。
劉歇受過劉白玉祖父的侮辱,卻也同時得到了恩惠,盡管那恩惠還不足以讓他平步青云。
劉白玉受了劉歇養育之恩,卻仍放不下對劉歇的嫉恨,盡管那嫉恨的源頭猶待考證。
然而她并不能說劉白玉錯了。
劉歇當年究竟是無力回天還是蓄意陷害,只有天知道。
“母親,父親對納妃這件事,究竟如何看?”
劉大夫人抿唇淡淡一笑:“朝堂上的事情,你父親尚且忙不過來,后宮這點瑣事他就更不放在心上了。想靠納妃來打擊你父親,這些朝臣未免天真。只要皇上不納劉白玉,你父親是不會插手的。”她在金鳳手上按了一按,“你在宮里,留意一下太后和皇上的口風,暗示一下我們劉家的態度,也就是了。”
金鳳斂眸,片刻又道:
“那母親你呢?你對父親納妾的事如何看?”
劉大夫人的笑容失了幾分,神色微收:“金鳳,為妻之道,你或者還不夠明白。丈夫的需要,就是你的需要。阻止他納妃,是沒有意義的。”
“那么這些心計又有何用?一切隨他去就是了。”
劉大夫人再寧靜一笑:“你若不用心計,納妃就不止是納妃了。對方會將你蠶食鯨吞,然后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在你丈夫心里,什么都不是。”
金鳳看到劉大夫人的臉上逐漸染上一層悲哀。
她微微頷首:“金鳳知道了。”
她知道劉大夫人是智慧的。可是她并不想對段云嶂用心計,因為,她只是想在她做皇后的時候做好這個皇后,僅此而已。
她從來不想做段云嶂的妻子。
那個她夢到過的,醉臥梅花影里,不須他人相識的女子,和那個雪地里為她套上一個木鐲的青年,在她心中輕飄飄地打了幾個來回。
終究是前者最重。
隔日,太后娘娘便召金鳳到自己的寢宮熙羅殿。
太后挽著她的手,揩了兩下干爽的眼眶:“皇后啊,哀家也是女人,知道此事的苦處。可是尋常人家尚且有三妻四妾,何況皇家?為我朝千秋萬世計,也只有委屈你了。”
“太后說哪里話。未能提早為皇上納妃,是臣妾的過失,臣妾該向太后請罪的。”金鳳垂首。
太后聞大喜:“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
金鳳笑笑:“這是臣妾的本分。”
太后嘆了一聲:“只是哀家同皇上提了納妃的事,不知為何,皇上卻顯得不太熱絡呢。”她別有深意地向金鳳看去。
金鳳揚眉:“皇上一定是害羞。”
“……”太后表情怪異地瞪著她,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就由皇后你去勸說皇上,如何?”
金鳳臉上終于掠過一絲不自然:“這……合適么?”
太后一揮手:“你是他的正妻,此事再合適不過。”
“那么臣妾的條件,自然也可以向皇上提了。”
“當然……呃?”太后一愣,“皇后有什么條件?”
金鳳偏頭笑道:“太后,臣妾的條件,件件都是為了皇上。”
太后的神情漸漸凝重下來,她終于察覺到威國公的威勢再度介入了。這并不令她意外,讓她意外的是,這個逆來順受的小皇后,居然敢如此大膽,如此不卑不亢地和她談條件。
太后在玉座上坐正,背部輕輕靠上錦緞鋪就的椅背,心中稍定:“你說說看,都有什么條件。”
此時,無論是太后,還是金鳳,都沒有料到威國公真正的意圖,更沒有料到威國公其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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