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姐兒,你喜歡吃什么,要什么首飾,回頭我讓人去辦。”
正糾結著蝴蝶翅膀怎么繡,楊氏忽然帶著阿菊秋眉到了跟前,洋溢出溫柔的笑意問她。
然后她在旁邊繡墩兒上坐下來,輕拂著她的頭發說道:“過兩天你們兄妹就滿十六了,崔家當初跟你父親約定過,等你滿了十六就來提親,如今咱們手頭也不緊,正好提前給你置幾樣首飾。你出去的時候戴一戴,到你出嫁的時候我再給你置。”
徐瀅聽到崔家提親幾個字,指尖一彈,一根針甩到地上,帶出一點血來。
是啊,她還有門婚約,一個她還沒來得及嫁過門就已經提前讓她當了“怨婦”的未婚夫!
她倒是不反對嫁人,雖說嫁了人免不了被丈夫三妻四妾她如今不是公主了,也沒有權勢,不可以再把偷腥的丈夫脫光了按馬桶了,可是留在娘家當老姑娘又有什么意思。將來徐鏞會娶妻,聽說姑嫂之間的天仇并不亞于婆媳之仇多少,到時候吃娘家的喝娘家的多半要受冷眼的。
嫁了人起碼能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楊氏的嫁妝加上府里公中給出的,她自己花錢請個掌柜的好好經營經營,養活自己和孩子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她上輩子沒生孩子就死了,這輩子也許可以生兩個陪著她解悶。
如果丈夫聽話,她也可以幫他出門應酬應酬,當然前提得是在于自己有利的情況下。
她雖不擅經營,但無利可圖的買賣,她是不會做的。
因為閑,她對于自己的將來也想得極透徹,但是楊氏的話卻提醒了她,崔嘉看上去可并不像是值得她替他應酬的人,而且他不聽話的潛質也已經暴露了出來,那么崔家這門婚事,真的還有必要繼續么?
她坐直身,看著皺眉拿絹子給她擦手指頭的楊氏,說道:“崔家跟咱們并沒有正式訂親,眼下這個時候,我們大家都還是可以自由婚配的。崔嘉既然心里有別人,我嫁過去也沒有什么好處,倒不如就此算了,往后咱們跟崔家也還能保持往來。”
“你怎么這么糊涂!”
徐鏞不知道耳朵怎么這么尖,居然聽到而且蹦過來了。“這門婚事不止是兩家的約定,也是父親臨終時的遺,他是親**代過我好生照顧你的,你居然想退婚?退了婚,你豈不平白被他們毀了閨譽!”
徐瀅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說道:“我沒說退婚。”
她就知道徐鏞反應會如此。這年頭不管誰提出退婚,對女方都只有害而無益。她雖然不奢望嫁到什么良人,的確也犯不著跟自己名聲過不去。
她只不過是說如果崔家沒有來正式提親的意思,也不用太較真罷了。
徐鏞凝著眉在金鵬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兩家都已經交換了信物,就是沒有正式辦認親禮,這事也是生效的。崔伯伯不是那種而無信的人,他會說話算數的。”說完又看了眼她,悶聲道:“你也不用擔心,馮清秋根本就沒心思在他身上。再說,我這個哥哥也不是白當的。”
徐瀅確實無話可說。
不過也無所謂,如果嫁到崔家去是他們的心愿,那她就嫁好了。只要崔嘉肯娶,反正嫁誰都沒有分別。不就是過日子么!崔嘉雖然惦記著馮清秋,但崔伯爺夫婦目前聽起來還算是有擔當的長輩,也不見得她就過不下去。
楊氏初初聽她說要退婚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但見徐鏞拍了板下來才放下心。這里往她胳膊拍了一巴掌,問了她幾句心愿,便就籌備她們的生日去了。
徐瀅見太陽漸升,也準備進屋。
這時門外邊說話邊走進來一人,十八九歲的年紀,作文士打扮,風度翩翩地,眉間卻似終年藏著什么煩心事,憂郁地蹙起一道川來。他走向徐鏞說道:“瀾江怎么受傷了還不進屋養著?”
徐瀅心下一咯噔,他在稱徐鏞的表字,必然是極熟,她卻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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