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初頓了頓,卻愈發地笑得厲害,甚至直接把臉埋進她懷里,笑得肩頭都有點發抖。
“百里初,你作甚!”秋葉白臉上愈發地掛不住,羞惱地伸手去推他。
這家伙嫌棄那袖子擦臉邋遢,這會子把鼻血蹭她新衣服上就不嫌棄邋遢了么!
卻不想百里初忽然抬起臉,掩了唇,幽幽地道:“施主,您,功德無量。”
秋葉白原是惱的,這會子見百里初那樣子,竟帶了三分幽怨一般,又想起老甄的話,也忍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雖然不說笑做一團,卻也差不離,秋葉白只顧著悶笑,沒去管百里初又把臉埋進自己懷里了。
百里初感受著懷中人兒身上的暖意,眸光幽邃迷離,舒服地瞇起眸子。
嗯,真暖。
好一會,秋葉白才平靜了下來。
鶴衛和老甄折騰這么一出,百里初身上方才那種凄冷幽暗的氣息仿佛消散于無形,秋葉白心中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
見慣了這人算無遺策、肆無忌憚的張狂樣子,她竟不知如何與全不一樣的百里初相處。
百里初略微移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讓開一個空位,秋葉白也不疑有它,便坐了下去,只是才做下去,百里初便忽然身子一歪,直接躺在了她的腿上。
她一楞:“殿下,你……。”
百里初閉著眼,淡淡地道:“有些乏了。”
秋葉白原想著你乏了干我何事,但是看著他眼下淡淡的烏青,這才想起最近南疆確實愈發的不平靜了,海域事情也不少。
方才他來的方向是太極殿,封疆大吏進京,第一次覲見也多半是在太極殿,這幾天估計他都沒有睡上幾個時辰。
秋葉白原本打算推開他的手,便一抬,輕輕地拉下了車上的鮫珠紗幔帳,將外頭的日光遮擋了去。
百里初似乎真的極為疲倦,在她腿上不過才合上眸子,便睡著了,亦不曾留意到她的動作。
秋葉白看著腿上沉眠的美人出神,目光落在他微微顰起的修眉之上。
沉眠之中的百里初,沒了睜開眸子時的莫測幽冷,氣勢逼人,看起來極為安靜,精致的眉目之間點多了幾分寧和疲倦甚至脆弱,讓人心輕軟。
這樣絕代風華的美人,不該這般模樣,總該是含笑著睥睨紅塵,得盡萬千寵愛的。
可是,她知道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她看著自己膝上的之人許久,抬起了手,遲疑了片刻,輕嘆了一聲,還是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地伸手去將那眉間的紋路撫平。
愿誰人憂思,皆如眉間風,消散飛雪里。
……*……*……*……*……*……*……
虹藏不見、天氣上騰、閉塞而成冬。
二十四節氣,小雪
初冬的第一場雪下的時候,正是小雪的那一日,而這一日,秋家異常的熱鬧。
因為這一日正是秋家主母、襄國公主杜珍瀾的生辰,襄國公主在秋家大擺筵席,宴請無數朝中權貴大員,京城世家。
襄國公主地位特殊,是第一位異姓公主,可見她在太后老佛爺眼中地位非同一般,這一次她做壽筵,老佛爺雖然沒有去,卻讓人備下了不薄的禮,就是常年臥病在床,走一步喘三喘的皇帝陛下也著貼身的大公公親自送上了番邦進宮的罕見胭脂作為賀禮、
于是即使滿天飛雪,各位大臣們皆攜家帶口地來了,秋家門口的馬車還是排了長長的一條,幾乎都占據了整條街,馬車上全部都刺著各家貴族們的家徽或者標志。
秋府四周全部都掛上了鮮紅精致的仕女宮燈,門內門外一片熱鬧。
而往日里一向冷清的五姨娘的小院子里也熱鬧了起來,自從四少爺忽然從帝國的頭號通緝犯成了太后老佛爺眼前的大紅人,于是五姨娘的院子就已經不平靜,不說大夫人的賞賜,就是下人們、管事的媽媽們終于不會在有什么好東西,送到各位小姐少爺還有其他有子女傍身懂得姨娘那里,就是漏了五姨娘這里。
反而除了送給大夫人和幾位嫡出的公子小姐那里之后,首先就給五姨娘送來,前兩日大夫人甚至提出來要給五姨娘重新選擇一處更靠近她的院子的好住處,只道是五姨娘素來是個老實的,她很欣賞。
五姨娘只覺得的惶恐不安,還是推拒了。
如今大夫人做壽,自然五姨娘的院子也要被妝點了一番,大夫人身邊的嬤嬤還親自還送了兩套極為精致華美的蜀錦宮裝過來。
蜀錦這種金貴的東西,也就只有宮里高等嬪妃或者得寵的貴人才能分得一套,要么就是尋常大家主母才有資格穿。
五姨娘嚇了一跳,但是那嬤嬤只笑吟吟地表示,這是五姨娘應得的,四少爺這么爭氣,說不得哪日您就能爭個誥命夫人做做,這蜀錦又算什么,那誥命服才是正經金貴的東西。
五姨娘沒法子,只好收下了,在杜珍瀾生辰這日穿上,又細細打扮。
秋葉白替自己的娘親頭上插上一根玉簪,看著鏡子里笑笑:“母親這般打扮,真是很美。”
五姨娘雖然穿著刻意樸素如尋常民婦,頭上幾乎不戴首飾,但是她容貌極佳,如今年紀大了,卻仍舊姿色猶存,如深山幽蘭并不比杜珍瀾差半分,只是她一向素面朝天,今日秋葉白看她一打扮,才發現自己的娘親容貌和氣質都是絕佳的。
她不免也有些怔然:“娘親真是好看。”
不過想來也是,她和秋善寧都是娘親所出,秋善寧是家中姐妹顏色最好的,在京城貴女圈子里也以美貌聲名在外,自己雖然和娘親看著略有點兒不似,但是容色也不差,娘親自然不會差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