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換藥時,那猙獰的傷口明明已經結了層薄痂,邊緣的皮肉也長出了新鮮的粉色。
她幾乎以為再過幾日,便可功成身退。
誰知第二日清晨,揭開紗布,那傷口竟又一次裂開,流出血水,甚至還化了膿。夜晚他就發起了高燒。
男人躺在床上,往日里那張冷峻逼人的臉頰燒得通紅,嘴唇干裂起皮,眉頭死死擰在一起,連在昏睡中都透著一股難的痛苦。
姜姝寧心底那點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備,就這么輕易地被他這副脆弱的模樣擊得粉碎。
她終究是個醫者。
她徹夜未合眼,一邊喂他喝下苦澀的藥湯,一邊用冰涼的濕帕反復敷在他滾燙的額頭,試圖降下那駭人的高熱。
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他的體溫才總算緩緩退去,呼吸也變得平穩。
為了讓他能盡快康復,她甚至主動攬下了廚娘的活計。
每日廚房挑揀最新鮮的食材,借用小火慢燉,為他熬制那些補氣養血的湯藥。
可那傷口開裂化膿的情形,還是隔三差五便要冒出來折磨他一次。
直到那日午后。
她算著時辰,端了新熬的藥去他房里,卻發現房門虛掩著。
她正要推門,卻聽見里面傳來一聲極力壓抑的、夾雜著劇痛的抽氣聲。
她的心猛地一緊,以為他傷口又出了什么變故,下意識從門縫里朝里望去。
只一眼,她整個人便如遭雷擊,僵在了原地。
蕭凌川正側身坐在床沿,上身的衣衫褪了一半,露出線條分明的背脊和結實的臂膀。
他微微弓著身子,一只手緊緊攥著床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而另一只手,正拿著一塊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尖銳碎瓷,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劃過自己胸前那道剛剛結痂的傷口!